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挺俊的高山矗立于天地之间,亘古的姿态一如从前。即便是严冬,青山依旧绿意不改,从山顶往远处眺望,可以看见参差的建筑比比皆是以及密密麻麻如同小黑点般来往的人群。
北方的天气向来都是粗矿的,不同于南方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无处不在的北风不但可以吹的人脸生疼,还带着一股烟尘的气息,跟南方养人的温润气息截然相反。
虽说如此,人们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繁华与富庶,毕竟是帝都。没有南方的娇俏妩媚,但精致优雅却样样不缺,这里的人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比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们富裕多了,而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更是锦衣玉食,生活奢华!
相比之下,声名鹊起、圣眷正浓的徐家就要显得低调多了。
虽说徐家几代手握兵权,好几代当家人都长时间守在边疆久不会京,祖辈更是出身草莽。但经过京城文化风气几百年的熏陶,有一些东西早已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比如说:优雅,矜持,清傲……更不用说镇国将军府的现任当家主夫出身柳家,要知道柳家不禁是文官之首,还出了多位文学大儒,文化底蕴不可谓不深厚!
青花瓷的茶杯与茶盖在一双保养得当美如白玉的手下轻轻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徐家的当家主夫徐柳氏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嘴角明明擎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但大厅里气氛却不想那抹笑意般轻松。徐柳氏声后的亲信们更是大气不出,虽然他们对主子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多年的相处足已使他们感受到主子心情的不美妙。
跪在下方的是一名女子,按理说女子本不应该出入后院,但女子作为柳家的下人且事出有因,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是坏了规矩。柳青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暗叫倒霉。这送年礼在谁家不是一个美差啊,可轮到她的时候这么久完全变了样呢?这不,他都快跪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没听见叫起呢。他也没说什么犯忌的话呀,怎么就成这样了!以前就听说柳家公子温文尔雅堪称典范,没想到公子发起火来不声不响气势上还真不输主子什么。
厅里的气氛愈加僵硬,沉重的气息逐渐蔓延。明明是寒冬腊月,却硬生生的逼出了几滴冷汗。
像是终于把玩够了手中的茶盏,徐柳氏无聊的把手中的茶盏随意的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搁。“也就是说姐姐收的那个孩子今年已经上山了?”声音舒缓而优雅,让人听不出主人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孩子,什么孩子?被变相罚跪了的柳青一时间脑袋有些发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按时间来看,顾小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山上了”。公子对主子收了顾家小姐为徒不满意?
“嗯,我知道了。阿麽,你让人安排柳青住下吧。赶了些日子路想必也累了。”话落眼角自然的向旁边看了一眼,一个侍立的小子立刻封上了一个样式精美的荷包。
“奴才谢公子赏。”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大礼,柳青便跟着领路的人一起退下了。
看柳青退下了,徐柳氏也就带着人回了院子,挥退了侍候的下人,静静的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了一下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主子今天心情不佳,作起事来跟是比平日里来精细了几分,遇着了日常交好的,也不敢如同平常那样笑笑闹闹,顶多就是点头打个招呼罢了。就怕被主子看见了借着由头泻火。这样一来整个府里的气氛都说不上愉快,哪里还有半分过年的喜庆意思?
是故徐家当家人徐盈一回家,不用看下人们仿若看到救星般的眼神便感受到了府里的不同寻常。想了想,抬步就往丈夫的院子里走。
“主子”
阻止了想要报信的下人,“有什么人来过了吗,主夫怎么了?”抬头却看向丈夫的奶爹,没想到连他都只能守在外面,可见丈夫是气得有多厉害!
奶爹低声回道:“并无外人来访,主夫自从见过柳家大人家仆后,心情便不是很好。”
恐怕不是‘不是很好’而是‘很不好’吧。少年相知相恋,又是多年的夫妻,徐盈自问对丈夫的脾气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这么一个爱面子有好强的人,恨不能所有的人都只能看到他完美的那一面,又怎么会轻易地让人探知到他的心情,更不用说是阖府皆知了。但既然丈夫在此之前有只见过大姑子的下人的话,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快的放佛让人抓不住,但此时徐盈对丈夫为什么如此表现有了一些预感,肯定跟远在彭城的大姑子和幼子脱不了关系!
“出去!”
刚推开门就遭到丈夫隐含怒气的呵斥,难怪没有人敢进来。“是吗。什么事让你动这么大的肝火?”好吧,她承认,除了对丈夫的担忧之外,她不乏还有着一些喜悦的感觉,多少年了?除了相恋和刚成婚的那一阵子,丈夫越来越会隐藏情绪,逐渐的就连她也感受不到丈夫心里到底是喜是怒了。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确实丈夫满脸的泪水,徐盈一下子觉得事情大条了,立马大步走过去把丈夫拥在了怀里。“你说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啊,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嘴上取笑中,手却不停的奔拙的为丈夫檫着眼泪。
像是没听到妻主的嘲笑,徐柳氏自顾自的哭诉道:“我就知道,姐姐必定对我当年执意嫁你心有怨气,我本以为她最多对我不再如同以前,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对待我的柳儿!”
徐盈一头雾水,这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笔陈年烂帐哦!“到底怎么了?”
“她竟然收了一个商户之女为徒,还接到了上山去!就算柳儿……,可也不至于……”
徐盈何等剔透,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夫郎的意思。“不定大姑子是另有原因呢,再说你要是当真不满的话,大姑子总归是你的亲姐姐。有何至于此!”
“我只是一时心伤罢了,我的柳儿……”
徐柳氏低叹一声,把头埋在了妻主的怀里,心中却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