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宝殿外,禁军操着整齐的步子来回巡视着,踢踏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皇上,广知郡主已在偏殿候着,是否现在宣见?”大太监李成海问道。
“见吧。”卫启帝站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
“诺。”李成海应了一声,随即走向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宣广知郡主觐见。”
“宣广知郡主觐见。”
随着这一声传话在大殿内外响彻,一倾城女子身着郡主朝服,行走在白玉石阶上,她身姿绰约,风华绝代,徐徐走进狻猊殿,拜倒在卫启帝面前。
“广知拜见陛下。”
一双缎黑秀金龙靴在她目光前方停住,“二十年不见,你倒是风采依旧。”
“陛下风采更胜。”广知回答道。
卫启帝长叹一声:“。”
......
风月阁内,玉容痴半倚在贵妃椅上,衣衫不整。
卫启帝正由侍女穿戴,看着她慵懒的样子,一时间又来了兴趣,挥挥手让人退下,便一把将玉容痴抱入怀中。
“可言,还是如此诱人。”
“七爷说笑了,风月女子,不诱人怎会有恩客。譬如七爷这样,可不就是奴的衣食父母。”玉容痴娇媚一笑,仍由卫启帝暧昧。
“爷给你的香,记得点上。”卫启帝听她一言,兴趣散了大半,只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风月阁。
鸨娘乘着卫启帝离开的步伐,端了一碗药来。
“言娘,来,喝了这碗药。”
玉容痴一饮而尽。
“没什么事的话么么便下去吧,奴有些乏了。”她又慵懒的躺回贵妃椅上。
鸨母的表情僵了僵,还是点头谄笑的出去了。
“呸,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世家的姑娘,不过是个妓子,摆什么架子!”鸨母边下楼边大声说,生怕屋里的人听不见。
玉容痴目光闪烁几许,终究还是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
上春玉容家,作为旸陵底蕴最深的门阀世家,上春大半土地都被玉容家做了明宅。进了主家,便是一路以青石铺地,以古柳作种。主宅大门,漆红彻骨。麒麟镇宅,威仪无比。宅中亭台楼阁,以步为距,精美绝伦,仿若神仙宫殿。假山花卉,名贵无比,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玉容家有女惊为天人,锦裙飘然,恍若神仙妃子。喜于朝起收集露水,作烹茶之雅行。为世家、寒门弟子所爱慕。
这女子便是玉容痴的姐姐,玉容佳人。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姐妹情深,好到焦不离孟。
玉容佳人刚进了父亲的书房,妹妹玉容痴便一把窜入她的怀中。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家的,真的这般胆大包天,活脱脱的不要了脸面,竟是女扮男装去了演武场!”玉容宁海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你这猢狲,同样是女子,怎的就当不到你大姐半点温柔贤惠!”
豆蔻年华的玉容佳人低眉颔首,一股清香悠然飘散,让人心生好感。
“妹妹只是年幼不懂事,再长几岁有爹爹的教导,必然是会温婉可人的。”玉容佳人温婉无比,为玉容痴开脱。
玉容宁海也是无可奈何这个只六岁的小女儿,大女儿又苦苦为她求情,只得罚她誊抄女则十遍,禁足四海苑。
出了书房,玉容痴便从玉容佳人怀里跳出,一手搂上玉容佳人的细腰,用糯糯的声音嬉笑道:“可儿姐姐身上好香,必是又采了清晨的露水烹了上好的云雾,不知小生是否有幸尝得美人香茗?”
“你啊,”玉容佳人‘噗嗤’一笑,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和姐姐是这么说话的吗?还小生,你这猢狲,也是油腔滑调。”
玉容痴假装看天:“姐姐好生偏心,我这油腔滑调,不知比不比得上那顾七公子。”
“好你个猢狲,这么取笑自己的姐姐,看我不好生教训你!”玉容佳人两颊一红,就着玉容痴的腰就开始咯吱她。两人在园中嬉戏,好不愉悦。
说起这玉容痴,乃是玉容家二房嫡出姑娘,据说她出生之时,卫朝战西疆大捷。国寺法明的住持曾亲自为她批命,曰破军之命,奈何女身。便取名为痴,小字可言。从小养在外祖左大将军家,更是随着外祖左大将军上过战场。直至左大将军凯旋回朝,闲赋在家,玉容家才将这位嫡次女接回。
虽说这玉容痴明艳可爱,偏偏不爱女红乐舞,更好兵书武功,为此可是恼了玉容家的安宁日。不是今日打了几房的公子,就是明日女扮男装溜出了玉容府。
玉容痴与玉容佳人乃是一胞姊妹,姐姐玉容佳人闺名远扬,温柔贤淑,有倾城之姿,不过豆蔻便已是百家求取。而玉容痴顽劣不堪,只过六岁,就已然是家喻户晓的小魔星,家中父母不知为她日后婚事操了多少心。
这顾七公子,便是玉容佳人去年上法明寺祈福时偶遇的。当时玉容佳人正于后山芙蕖苑中观赏风景,忽的从园中窜出一斑斓长蛇,吓得玉容佳人花颜失色,幸得顾七公子相救,两人一见钟情,互有心意,私相联系。
玉容痴如何能不知晓此事,好姐姐早就告诉她了,少不得拿来羞一羞玉容佳人。
然不过是几日光景,玉容宁海便唤了这个娴静美丽的大女儿去。
“可儿,当初还是爹爹手上的可怜婴孩,如今已经出落的如此妍丽了。”玉容宁海露出怀念的神情,“你也不小了,该是定亲的时候了,爹爹为可儿求得一桩好亲事,正是那五爷妻位,日后太子登位,五爷为胞母兄弟,必然贵极!”
“爹爹,这,可儿年纪尚小,还是言之过早。”玉容佳人眉头微蹙。
“不早了,可儿,陛下已经五十有七了,你享玉容家的富贵十余载,到了必要时候,就得为玉容家的富贵而有所付出。”玉容宁海长叹一口气,“你生于贵胄,自是避免不了这份家族的责任。庚帖不日便会换来,你好好准备待嫁吧,及笄之后,便成亲。”
玉容佳人无奈‘诺’了一声,退走书房。
“姐姐,当真要嫁那五爷,顾七公子怎么办?”玉容痴听到消息时,已是玉容佳人订婚之日。
玉容佳人眼中水光涟涟,“父母之命不可违背,我与顾七公子怕是无缘了。”呜咽几许,她才对玉容痴说“劳烦可言,帮姐姐带句话于顾七公子,今生无缘于君,惟愿君安,四时美满,红袖添香。”
玉容痴懵懵懂懂,为玉容佳人擦去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