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槿只得转过身,讪讪地说:“哪有想跑?卓槿只是觉得从那边回去更近。”
陈琛大步走上前去,夕阳的余晖撒在卓槿的脸上,更显得肌肤白皙细腻。她的眼里总是好像盛满了星光一样的灿烂光芒,教人生出由衷的喜欢来,看着怯怯的她陈琛本来满腔的暗火怎么也发不出来了。他站在她面前,到了喉咙的话说不出口却变成了:“走吧,不是说从那边走近吗?”说完带头走在前方,卓槿没有办法只得跟上,心里暗暗奇怪陈琛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的谎言。
陈琛一边走一边想到娘亲跟他说的话,并不知道后面卓槿还在心怀忐忑。狩猎回来后礼亲王王妃发现儿子跟以前有些不同了,这种变化是极淡的,但是身为娘亲却是感觉的很明显。以前儿子总是冷酷的好像千年寒冰,多说一句话都不耐烦,可这些天心情明显明朗了不少,王妃在闲聊中装作无意地询问了儿子这些天的事,结果听到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卓槿。这就不是小问题了,儿子已经十八了,这些年来有不少世家豪门都想与他们联姻,可是儿子对那些千金小姐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礼亲王更是一向在这种事上惯着儿子,认为那是儿子的自由,王妃能不急吗?卓槿她倒也在皇家宴会上见过,是娴妃身边得宠的宫女,模样比她主子更胜,品行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至于身份倒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王妃便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千金,那时候嫁给礼亲王有多少人认为是她高攀了?可是却忘了她家也曾辉煌过,这些年也看淡了,身份这种事不过是外人看到的一种虚荣。既然好不容易儿子对女孩子有好感,王妃自是迫不急待地帮着出谋划策。
喜欢卓槿吗?陈琛对于这个问题被娘亲提出来后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明了的答案,对于这方面他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他只知道见到她会高兴,他只知道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他只知道她能引起他的喜怒哀乐,可是娘亲却说这就是喜欢了。
喜欢?陈琛一直觉得爱情是一件离自己很远的事,更何况是对一个认识也没有太久的卓槿。想到卓槿,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张清丽脱俗的笑脸,后天大军就要出征了,突然很想看到她。陈琛说不清为什么,只知道想见到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鬼使神差居然进了宫去找她。
谁知道到了合欢宫小宫女告诉他卓槿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他一向没有等人的习惯,可是没有见到卓槿心里好像就是过不去。谁知道从正午等到日落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他的暗火越烧越旺,问过小宫女她是往哪个方向去了的便去找她,在回廊里她居然看到自己就想跑,这无疑于火上浇油,可是一面对她火怎么也发不出来。陈琛心里暗暗苦笑,沙场上自己从没有半分犹豫和害怕,面对这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却是拿不定主意。
前面已经看到合欢宫的殿门了,卓槿不由欢欣雀跃起来,终于到了。这一路上小亲王一直怪怪的,也不说话,只是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都已经快到了,卓槿想着还是跟小亲王礼貌道个别,看他今天闷闷的不撞枪口的好。也或许是后天就要出征了,小亲王是先遣先锋自然会思考很多重大问题了,自己默默地不扰他就行。
陈琛这一段路一直在反复犹豫是说还是不说,前面合欢宫的匾额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耀眼,后天就要出征了,沙场无情陈琛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好好的回来,说!犹豫了一路,他终于还是在一种无可言说的焦灼中下了仿佛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对自己说卓槿我只是通知你我看上你了而已,是的,看上了你了。或许自己不能定义爱情到底是什么含义,可是这一刻眼看着卓槿要回宫了,他的心忽然明朗下来了,是,我就是喜欢你。
他转过身,非常认真地看着卓槿,看的卓槿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小亲王怎么了。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还是那么冷,有一丝很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却很冷静:“我明天要出征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卓槿心想是真没有啊,可能大战在即像小亲王这样英勇善战的也是有些反常的,名将嘛都是有些特点的,不称“本王”也正常。卓槿心里在避免想到那个她还没想到该如何应对的事实,虽然她不确定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会不会有成真的可能。
可是很可惜只要是陈琛决定做的事,一旦开了头绝没有放弃的可能,他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卓槿,心里反倒没有想象中的不快,他也知道就算卓槿也喜欢他也不可能轻易就说出来了,但是只要是他陈琛决定拿命去疼惜的人这辈子只能是他的。既然卓槿不说话,陈琛又再一次开口了:“我陈琛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卓槿,我喜欢你。”说出来后他浑身都如释重负,他看着好像傻掉的卓槿知道她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回去吧,合欢宫到了。”然后便大步流星走了。
是的,卓槿傻掉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宫,一晚上更是心不在焉,娴妃关切地问她,她不知如何说,推说是有些不舒服。娴妃也不多问,让卓槿先下去歇着了。看着那个背影,娴妃嘴角溢出的是满满的笑容,小亲王这段日子老是在宫中和她们主仆偶遇,就算是入宫商议朝政也不会在离养心殿相距甚远的御花园遇着吧,今天更是专门来找她而等了她一下午。卓槿,慕容宛月的这辈子注定只能是在这深宫红墙内度过,爱一个人是遥不可及的奢望。那么,就请好姐妹你帮我圆这个梦吧。虽然只是萌芽,可娴妃却对他们抱了很大的希望,她相信只要小亲王肯,这天底下没有人拦的住他。
睡不着,是的,睡不着。卓槿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本来心里只有一点模糊的感觉,可是小亲王证实了它,她一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不是不相信爱情,母亲和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心里就是堵的慌。或许,在那次家宴也或许在那次草地上夜话的时候自己就该有点感觉的,等到频繁偶遇时面对小亲王眼里的笑意时才有点模糊的感觉是不是太迟了。卓槿越想越头大,不去想了,从怀中摸出那块玉,她看着它告诉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帮母亲完成心愿的,她只是这儿的过客,右齐国才是她的家。
就算再三明确自己的目的,卓槿第二天还是心神恍惚,老是出一些小错,她索性便不再逼自己了,这样反而好了点。只是,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大陈国出征的三十万将士终于还是到了誓师出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