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入定调息,洪臣将身体内外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他能清楚的感应到周身灵窍所在,但所有灵窍看似薄如皮膜,却又牢不可破,而且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也不敢冒然触及这些关键部位,否则反噬的痛楚足够令他生不如死。
待服食了一颗通窍丹之后,洪臣催动轮海,将丹药尽数化开,虽然早已肯定通窍丹的药性非同一般,但此刻感应到这股强劲的热流,仍令他心惊肉跳。
“太强了!”
通窍丹的药效极为强劲,或者说是霸道也不为过,洪臣自问服食过的灵丹不算少,但从未有过这种险些失控的时候,洗髓天露药性温和,跟这一比,全然是两个极端。
不过令洪臣意外的是,这丹药的药性虽然霸道,但化开之后并非胡乱跑动,而是朝着灵窍所在汇聚,这不需要刻意去催动,仿佛是这药性自己有了灵智,如此一来,倒是省下了一番功夫,至于是何缘由,也容不得洪臣现在去追究。
药性汇聚的灵窍之处是洪臣的右手手掌,因为修炼疯魔刀经,大多时候,他的一身元力几乎都是聚集在此,日日夜夜冲刷之后,这一处的灵巧相对要薄弱些,这道理也不难理解。
药性有元力的加持,发作的时间大大提前,此刻,洪臣右手的血色比左手要深一些,这区别极为明显,经脉凸起,微微发肿,其掌心中间,赫然有一块寸许左右的血斑出现,很淡,但有心查探,还是能够察觉,这里显然就是灵窍所在。
已经开始了,便不能退缩,虽然没有过此类经验,但洪臣敢肯定,一旦失败,反噬定然强烈,而且他如今有了入微之能,便更加不能允许失败,不然反噬的后果一经放大,那后果将难以想象。
随着冲击力度的加大,灵窍所在的血斑区域渐渐变得暗红,毛孔张开,有如烟雾般的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药香,不多时,这热气渐渐加重了数倍,这掌心之内赫然有水汽凝结,有血斑作底色,看起来就像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通窍丹的药性虽然霸道,也很强劲,但毕竟不能无限持久,很快,药性便渐渐消退,而灵窍却没有丝毫要洞开的迹象,这也再一次证明,洪臣这副肉身不单单是一如既往的强悍,甚至因为强化的原因而变得更加离谱。
索性早已打算过用丹药砸开灵窍,洪臣也不恼,平心静气的服用第二颗,毕竟是经历过出尘,在挥霍灵物的方面,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是没的说。
境界的突破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时间来过渡,洪臣这一坐便是整整三天。
三天后,洪臣神情已经略显疲惫,全身上下早已湿透,其右手掌心那块血斑也由暗红转变成了鲜红,就像一块镶嵌的红宝石,散透着微微的红光。
虽说如此,但灵窍依然还是没有开启,而地上的药瓶却已空了将近一半,十多颗通窍丹,竟然没有洞开一个灵窍,好在天空还是一片晴朗,没有一片乌云,若不然,洪臣这厮怕是要引来雷霆轰杀。
“太离谱了!”
不怪洪臣日以继夜的炼制通窍丹,也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准备了一堆丹药,否则光靠原来的存货,他此刻想要继续下去便很难了,他倒是无所谓挥霍,但要换作其他人,怕是十座大山都给撞塌了。
洪臣如此不要命的挥霍,虽然没有引来雷霆敲打,但他之前引来的天威却让一些人很受伤。
太苍山门,太玄峰,一座巍峨的石殿之内,有八名老者围成一圈,盘坐在地,这些人的修为波动都是极为强大,令人惊秫,其中四人竟是凝胎境的大长老,余下的四人也都具备天元境界,自然也是太苍的长老巨头,这样的阵容,足可以横扫天河域内的诸多小门派。
八名长老围成一圈,各自手结法印,在圈内,有一个低矮的石墩,石墩之上放置着一面泛黄的铜镜,铜镜很圆,直径约有三尺,并且它很特别,其镜框与镜面竟是融为一体,找不出丝毫缝隙,并且正反两面都闪烁着水纹般的光华,若是细心探查,便能发现,这所谓的水纹,赫然是玄纹,细密到肉眼几乎不可探查的玄纹,将玄纹铭刻成如此细密,其手段不得不令人叫绝,这样的纹路,至少在任何灵器之上都不可能存在,那么,这面铜镜自然就是魂器,并且品质显然还不低。
长老们结成法印,在同一时间朝着铜镜发力,法印能够将元力按照特有的规律高度压缩,然后发挥出极其强大的杀伤效果,当然,长老们的法印不过是汇聚了恐怖的能量,用来激发铜镜,当他们的法印印入铜镜之后,镜面上的玄纹彻底激活,瞬息间便爆发出令人颤栗的威压,如此强大的威压,已然不下于一位凝胎境大圆满巨头的血气波动。
镜面上的玄纹受到催动,转而变得扭曲,玄纹就像流动的水银,不断的被卷入到铜镜内部,这样一幕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直到玄纹不可见,镜面之上才变得清澈起来,看着像是水波荡漾的一片湖。
便在这不太稳定的波动之中,镜面上赫然出现了动态般的画面,这画面呈现的正是太苍山门内外,不过是太苍遭难之前的样子,这画面从古苍神碑开始回放,一直到魔尊出世都能稳定的呈现出,但当画面之中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时,镜面上的波动突然变得极为强烈,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团坐在西边的一位大长老双目欲裂,忽然暴喝道:“坚持住,真相要出现了……”
“砰!”没等大长老吩咐完,铜镜突然爆炸,其内随之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正是器灵被抹杀的一刹那所发出的。
铜镜被毁,余波四射,四名天元境界的长老顷刻间被碾杀成一团团血雾,四位大长老亦是被震飞,疯狂喷吐鲜血,其中一名甚至被直接腰斩,这前后发生的时间也就是一刹那,仅仅只是一刹那,八名长老死伤惨重。
……
云崖,祭台上,洪臣若有所感,眉头微微皱起,心神突然恍惚了一下,虽然只是轻微的波动,但险些令他体内的元力暴乱,此刻正是开窍的关头,任何外在的打搅都有可能引发不可收拾的恶果。
此时此刻,洪臣这掌心的血斑已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若非这是白天,这光芒定然能照亮整个云崖之颠,在服用了整整二十颗通窍丹和一小半妖血之后,灵窍所在终于被削弱了大半,通过这尚未洞开的灵窍,洪臣甚至能感应到极其轻微的天地气息,虽然仅仅只是感应到,还无法沟通,但他却有种深处茫茫大海中的错觉。
“天地之大,不可以道计;灵轮之妙,不可以词量。”洪臣终于感应到了玉碟上所记载的这句话的含义,此刻,他还未进入开窍境,充其量只能说是半步开窍,便是这感应,让他顿时爆发出了无比强烈的渴望,他渴望打破前方的障碍,更深层次的接触天地,融入天地,受到这股渴望的强势催动,他脑海中的泥丸宫赫然震动不休,滂湃的灵识疯狂的喷涌出来,灵轮的负荷在这一刻被驱动到了极限。
不够,动力还是不够,洪臣心有所感,急忙摄取了数十滴妖血,随着一股股强大的能量灌注轮海,再运行到全身,最后汇聚灵窍所在,久违了的塌陷感终于来临,这种感觉在轮海开辟之时,他曾体会过,虽然此时的感应还不够强烈,但这却让希望攀升到了极致。
掌心的血斑如同初阳冒头,其散发的光芒隐隐有冲天之势,祭台周边的虚空气流开始疯狂扑向洪臣,在他手掌掌心三尺高度,汇聚成了一道气旋,这气旋就像无底深渊,源源不断的吞噬气流,在血斑光芒的照射下,竟是有星斗出世的壮丽。
一滴一滴的地藏鳄的精血不断融化,转变成惊人的能量,在轮海之内掀起无声的浪潮,泥丸宫疯狂喷吐灵识,带动灵轮持续发力,锲而不舍的逼迫灵窍塌陷,便在洪臣的渴望触及到灵魂深处之时,突然一道雷电闪现,瞬间淹没泥丸宫。
无形无色的灵识被雷电沾染,顷刻间被同化,同化之后,灵识的感应顿时疯狂暴涨,若是剖开洪臣的脑袋,便能看见,他的泥丸宫之中穿梭的全是电芒,灵台宛如一片雷海,而洪臣正陷入一种无比亢奋的情绪中,雷电的出现,所带来的抽搐之感竟是也被这癫狂的情绪彻底淹没,即便是痛楚无限的放大,他仍然是选择咬牙坚挺,嘴里不停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异变之后的灵识驾驭元力冲击灵窍,其效果全然不同于之前,电芒触及灵窍,竟是有着一种诡异的腐蚀效应,是腐蚀,不是吞噬,这就像一块坚硬而又厚重的巨石被洞穿了无数个窟窿,再用力敲打,便会崩溃瓦解,这灵窍就跟巨石一般,被电芒腐蚀出了无数个薄弱点,在浑厚的元力冲击之下,灵窍终于被撞开。
云崖之上,一声咆哮响起,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直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