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麻家庄内亭台楼阁遍布的情况相比,麻城显得要差许多,尤其是麻城的贫民区。
这里房屋低矮杂糅,污水横流一地,四周充斥着好似怨鬼缠身的妇女吵架声。
这是一个充满着肮脏与罪恶的地方,混居着外地来的手工业者,流浪汉,妓女,当然绝不会有的是麻家人。
苏阳,或许不算。
此刻的苏阳手提两个大包裹,一身灰色的袍子,巨大的头罩几乎遮掩了他的脸。
他站在一间普通的二层阁楼外,轻轻地敲响了门。
“谁啊?”门后中年妇女警惕的声音很快传来。
“是我。”苏阳回答道。
“原来是少爷。”
伴随着中年妇女惊喜的声音,门很快打了开来。苏阳闪身进入,中年妇女紧跟着又关上了门。
“这是大米、蔬菜和一些肉,你先放着吧。”苏阳将随身带着的两个胀满的黑色布包递给了中年妇女后,径直向楼上走去。
中年妇女手提布包,看着上楼的背影,一脸的感激之色。
她叫李婶,丈夫是一个手工业者,可惜不久前失踪了,这样的事在麻城贫民区很常见,只是可怜了她与自己六岁的女儿。
十天前没钱交房租的母女俩被房东赶了出去,偏巧又遇到了流氓,幸亏这个陌生的少年及时出现才救下她们母女。
在李婶一辈子中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好人,不仅救了他们,还替她们买了一间宽敞的两层阁楼。
苏阳走上二楼,立即就看到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坐在桌边聊着天。老的自然是黎伯,小的是李婶的女儿小朝霞。
非常可爱的一个小丫头,梳着两个麻花辫,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内中充斥着属于小孩子独有的纯真目光。
“黎伯,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苏阳的声音惊扰到了聊天的两人,小朝霞转过头来,看见苏阳立即欢呼了一声“大哥哥”,跟着就跑了过来。
苏阳伸出手揉了揉小朝霞的头,然后一把抱起她来到黎伯身边坐下。
“少爷,你来啦。”
黎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手摸索着想替苏阳倒茶,但被苏阳阻止了。
“黎伯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以前的院子被烧了,等我找到新的住处,再把你接回去。”苏阳一边将茶壶放回桌上,一边说道。
黎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苏阳怀里的小朝霞却是撒娇道:“大哥哥,我也要去和你们一起住。”
苏阳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细嫩的小脸蛋,笑道:“好啊,到时候你和你妈妈一起来,反正我住的地方大得很。”
“真的吗?太好了。”
小朝霞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雀跃不已,苏阳只好把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玩去了。
“少爷,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黎伯突然问道,语气中尽显担忧之色。
“没事,黎伯。”苏阳笑了笑,道:“过几天我就把你接回去。”
黎伯虽也算半个当事人,但苏阳并没有透露丝毫信息给他,当初他把麻宗尧的尸体安排好之后,立即就带着早先被他隐藏起来的黎伯出了麻家庄,而后又在麻城贫民区遇到了遭遇歹徒的李婶母女。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黎伯暂时都不能暴露在外。之所以选择贫民区,是因为这里麻家的眼线少。苏阳原本还在担心找谁照顾黎伯的问题,碰巧就遇到了李婶母女,救下二人,让李婶照顾黎伯,正好解了苏阳的燃眉之急。
这处房子是苏阳买下的,不大但好在够用,也够偏僻。
此时距离麻宗尧上门行刺已经过去了两天,也就是说黎伯出来了两天,苏阳也是来看看他老人家住的习惯不习惯,加上贫民区实在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尽管苏阳已经提醒过李婶平时没事尽量不要出门,他还是有些担心。
“少爷,你要在这里吃晚饭吗?”
楼下李婶的声音传来,苏阳想了想,没什么急事,也就应了下来。
很快李婶便做好饭端了上来,四人愉快地吃完晚饭,苏阳再次告别了。
苏阳身上还剩下些钱,本想给李婶,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现在吃的他也买来了,没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李婶外出。
他的本意倒不是说要软禁对方,只是防患于未然,不管怎样在贫民区待在家里总要比外面安全些。
灰色长袍再次笼罩住全身,苏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当苏阳回到麻家庄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正常的长衫。
天色已晚,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麻宗尧失踪一事闹的,整个麻家庄内还是人流攒动,至少比往昔时日热闹许多。
在一众古怪的目光中,苏阳旁若无人的回到了族长府自己的住处,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在这里焦急等待的麻月琴。
“苏阳你总算回来了,你之前干嘛去了?”麻月琴问道。
“总待在屋里太闷了,我出去走了一圈,怎么了?”
“爹叫你不要到处跑,麻宗尧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许多人都在找你。”
“知道了。”苏阳点了点头,道。
现在知道麻宗尧死讯的只有苏阳一个人,外界对此大多就两种猜测,一种是认为麻宗尧刺杀不成畏罪潜逃的,还有一种则是认为麻宗尧根本不是真心想杀苏阳,而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对方,毕竟实力相差太大,如果是真的刺杀,苏阳不可能活得下来。
当然真正聪明的人都不会相信上诉的两种猜测,这里面就包括麻青山,麻奎等人,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怎样看这件事的复杂程度都远超一般想象。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苏阳隐瞒了许多的细节,也不知道麻宗尧已经死了。
“对了,苏阳,爹爹叫你回来了的话,立即去他的书房一趟。”
“看来是要打算了解细节了。”苏阳暗叹一声,正在思考如何应对,突然一股精神波动猛地窜过脑海。
苏阳面色一凝,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假意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我现在头有点晕,可能是那天受惊吓过度的后遗症,我回去休息下,明天一早再去见父亲。”
苏阳说完,也不给麻月琴反应的时间,立即冲到房间处,打开房门钻了进去,然后将门从内锁死。
“苏阳?”麻月琴对着房门叫道,但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无奈只能叹一口气道:“受惊吓过度已经两天了怎么还没好?黎伯也是昏迷了两天怎么还没醒?会不会出事了?”
苏阳这两天便一直是以受惊吓过度,以及黎伯昏迷在床,自己要贴身照顾为由,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
不仅侍女,就连麻月琴都不让进门。
今天傍晚,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