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心情美丽的时候,等待是件怡然惬意的事情。可凌卿羽却觉得这话太扯淡,不过一个时辰,她就觉得自己好似等了一辈子。要说她会如此郁郁,也不难理解。任谁如死人一般在床上挺尸,身不能动眼不能看,却又意识清醒的能听能感知,都会十分煎熬吧。当然,煎熬不煎熬,也都是凌卿羽自己安排的,也怪不得谁。
凌卿羽琢磨,书上不是常写,某某小姐弥留之际,爱慕她的男子通常都会拉着她的手守在床头不是悲声而泣的伤心欲绝,就是深情款款的蜜意告白。是以,她让碧素配了一剂药,可以让她状似病入膏肓的药,待到暮文上钩的时候,她再适时醒来。这样他就没法再生她的气了,对,就这么办!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仍未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凌卿羽心里暗暗着急,两个时辰药效就会过去,不会要她再吃一颗吧?她专门挑日落后,就是为了避开两军可能交战的时间。难道玄夷夜袭?还是什么绊住他了吧,亦或是白煜琪的话没有传到?
突然,一行人走过来,凌卿羽心中大喜,仔仔细细听了听,果真分辨出了暮文的步伐。明明是匆匆的赶来,他的步点却从容不迫,落声井然。
少顷,屋门一开,凌卿羽感到他略有迟疑的行到了床边,缓缓落座。虽然看不到,她似乎能感到他投向她的视线。一定是含情脉脉的,是温柔如水的,是她最想念的吧!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她最喜欢的声音。
“呵,真该听你的话,根本不必过来。”和煦的声音里含了几分冷淡。
什么叫不必过来?他在跟谁说话?难道不是抓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说一些动听的甜言蜜语吗??
“她没有什么大病,不过休息几日的事情。哪里会突然病危。”
接话的是个女子,且是个陌生的女子,娇娇糯糯的声音搭配着沉稳的语气十分特别,是凌卿羽从未听到过的。凌卿羽疑惑,暮文身边这些年除了她和云泉,根本没有别的女子。白煜琪她也就不深究了,可这个女子又是谁?
女子上前几步,把了把她的脉搏,声音略带笑意:“你给她用的苁云草吧?”
“我没用苁云草。”碧素冷清的声音回道,刚刚凌卿羽只专心分辨暮文的脚步,倒没注意碧素也一起进屋了。
“苁云草服用后不过僵躺半日,意识却是清醒的。你也操劳不少天了,早点回营休息吧。”女子不同碧素争辩,而是直接解释给暮文听。
靠之!这女子是谁?专程来拆台的吗?挺了两个时辰死人容易吗她!
再说,暮文是你什么人啊,你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吗?装那么熟稔给谁看那!
“嗯。”
然而,暮文好脾气的一口答应,感到床侧一轻他悠悠起身,凌卿羽火冒三丈,心急如焚,欲哭无泪!没有任何一刻会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把他死死拉住。然而,不论如何使尽全身力气,她都无法出声无法动弹。凌卿羽心中默默流泪,说好的关怀备至呢?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的牵肠挂肚呢?一定能让她铭记一辈子深情告白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而且他竟对别的女子言听计从!太过分了!
除了碧素,其余人纷纷离开,凌卿羽心塞得想咬人。当然,她这会儿的确只有想想的份儿。
“你们先去前门。”
暮文的声音徒然响起,凌卿羽心中总算升起一抹微阳。接着她听到他又返了回来,径直来到床侧。耳侧伴着温热的痒痒的气息,她听到他毫无情绪的声音轻轻道:“下次骗人,记得带上脑子。哪个重病之人唇红脸润,满身幽香?”
又露馅了?该死!她不就是沐了个浴,照了照镜子,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些么。每次重逢,不是她从树上掉下来,就是狼狈的英勇就义,要么就是一身男装不伦不类。从没给他留过什么美好的印象吧?她自认为没有梳妆打扮,浓妆艳抹已经很对得起挺尸形象了。
“你不是不许我见你吗?怎么,又改主意了?你真以为我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吗?”声音顿了顿,接着凌卿羽脸上狠狠一疼,听到暮文傲然道:“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明日,过期不候。”
言罢,暮文翩翩离去,凌卿羽怎么觉得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喂喂!别走别走!早就想清楚了!可凌卿羽悲哀的发现自己仍旧不能动弹!说好的两个时辰就无药效呢?!还能不能让她愉快的算计人啊!
听着暮文越走越远,凌卿羽想死的心都有了!结果,她相当应景的睡死了过去。
碧素放下手中的药瓶,走到床边,把凌卿羽身边的被子掖好,自言自语:“说了不是苁云草,都不相信。早就猜到你这点苦肉计瞒不过那人,倒不如老老实实睡觉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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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卿羽这一觉直接挺到了次日,其实她能醒来完全是被饿的。脑子闪过暮文临走的那句话,她一屁股坐起来急急下床。
“你竟然起来这么早?”白煜琪听到动静,揉了揉大眼睛,懵懵的望着凌卿羽。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和凌卿羽同床而塌。
早吗?凌卿羽看看天,还好还好,尚未到过卯时。暮文只说是今日,并未具体说几时几刻,早点过去早点解释清楚。等等,还有一件事情:“妹妹,昨日同你大哥哥来的就是你说的大姐姐?”
白煜琪小脑袋晃着打盹,听到大姐姐三个字,眼睛突然一亮:“自然不是她。其实,所有认识的姐姐里面,我最讨厌这个姐姐了。”
凌卿羽有点傻眼:“所有姐姐?你大哥哥身边几个姐姐?”
白煜琪扳着手指头:“七个,八个……哎呀呀,我数不清。反正很多个就是了。”
暮文!凌卿羽咬牙,也忘了肚子饿,洗漱完匆匆穿好衣服就满腹怨念的向军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