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怎么了?”
杨稚灵见状连忙过去,扶住那个名叫老七的家仆,眼光中很是关切地问道:“是不是生病了?”
老七脸色很是痛苦,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半蹲在地上,脸色憋的通红,咳嗽之声不断。
“忠叔,老七怎么了?”
杨稚灵见老七说不出话,便转过头去问那个年纪大些的家仆,就见忠叔摇头轻叹道:“小姐不要担心,他没事儿,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吃的急了些,有根鱼刺卡在嗓子里了,吐不出来,过一会儿也就好了,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命贱,这点小毛病挺挺就过去了,死不了!”
杨稚灵急道:“那可不行,就算不要命也遭罪啊,忠叔,你到厨房去拿些醋来,给老七喝下去……”
“喝了,没用!”
忠叔笑了笑:“我刚才看了,那根鱼刺挺粗的,用醋化不开,现在没办法,就得让他挺着了,什么时候下去,什么时候拉倒,唉……”
杨稚灵一跺脚,虽然她是金蝉城里有名的名医,此时也是无能为力,总不能因为一根鱼刺的关系就把老七的脖子切开吧……尽管在古书上有这样的病理案例,也介绍过开刀取刺的办法,可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不但刺取不出来,病人连命都保不住,这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孰重孰轻,杨稚灵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可是,看到老七现在这副无比痛苦的模样,杨稚灵很是焦急,她是医生,每次看到有人一脸病容痛苦不堪的模样,她都感同身受,恨不得马上就能施以援手把病人身上的痛苦解除,她对待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是自己家里的人了。
“我有个办法,要不要试试?”
杨稚灵正在为难之际,就听见许继宗在旁边插嘴说了一句。
“什么办法?”
许继宗并不回答,而是转头对忠叔说道:“这位大叔,麻烦你去取一个馒头过来,再拿一只干净的空碗。”
“小姐……”忠叔不认识许继宗,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现在听他如此吩咐,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杨稚灵,只见杨稚灵咬着下嘴唇,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猛地抬头说道:“忠叔,照他的吩咐办吧!”
忠叔开门出去了,不多时就取回一个馒头和一只干净的空碗,许继宗把馒头放在一边,然后对忠叔说道:“还得麻烦您一趟,到外面笼子里抓一只鸭子过来。”
这次忠叔没犹豫,听完许继宗的吩咐,立刻就出去了,很快的,就见忠叔一手一只,抓了两只鸭子进屋,一边走一边说:“这位公子,我怕一只鸭子不够,就抓了两只,你说吧,是杀了还是活着放血,我现在就去办!”
“不用不用!”
许继宗从忠叔手里接过一只鸭子,拎着鸭子腿倒提,然后把那只空碗放到了鸭子头底下,没过多一会儿,就见那只可怜的鸭子嘴里淅淅沥沥淌出不少晶莹透明的液体,就好像口水似的东西,许继宗接了半碗,然后递到了依然在那里咳嗽不止的老七手里,吩咐道:“把这个喝了!”
“啊?”
无论是杨稚灵还是忠叔,包括那位手里捧着碗的当事人,听完这句话之后全都傻了,鸭子肉吃过,可谁喝过鸭子的口水啊?脏不脏的不说,关键是这玩意儿能有用吗?
“我说……这位公子!”忠叔老成持重,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问道:“这东西……这东西喝了之后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喝吧,喝了以后过一会儿就好了!”许继宗微微笑着:“相信我!”
“小姐,你看……”忠叔依然有些犹豫。
杨稚灵看了看许继宗,就见他目光深远,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表情,尤其是他的笑容,很和煦,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愿意相信他的奇怪感觉,杨稚灵脸一红,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点头道:“听他的,喝吧!”
既然小姐如此吩咐,忠叔也就没什么好犹豫了,扶着老七的肩膀,帮他把碗里的东西喝了下去,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许继宗拿过馒头,掰开了递给老七:“把这个馒头吃了,等你吃完就彻底好了!”
…
……
“老七,你觉得怎么样?”
等老七把这个馒头全都吃下去以后,忠叔帮他拍了拍后背,关切地问了一句。
“啊~啊~啊~”老七看了看许继宗,然后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清了清嗓子,最后便是一个深深的呼吸。
“我好了!”
老子捏着自己的嗓子,欣喜地说道:“虽然嗓子还有点疼,可我能感觉出来,那根鱼刺下去了!”
说着,他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小人杨老七,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然后他有转过身去对着杨稚灵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与此同时,忠叔也是鞠躬不止,感谢不止。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儿了,那就回去休息吧,铜杆的事儿,等明天再去办也不迟。”杨稚灵不动声色地说道,她挥挥手,赶走了两个喜气洋洋的仆人,等他们走远了,杨稚灵竟是眼放精光:“真是想不到啊,许公子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还有如此精妙的医术,许公子,刚才是何道理,你可否教我?”
“完蛋了,又多了一个好奇宝宝!”
许继宗看着杨稚灵,只见她脸上充满了狂热与向往,这种表情,只能在那种对某种事物拥有特别热爱的人,或者是那种半疯半傻的工作狂的脸上才能看到。
还不等许继宗说话,杨稚灵忽然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然后深深地弯腰,竟是对许继宗行了一个弟子参见老师的大礼。
“别别别……快起来!”许继宗吓坏了,连忙闪到一旁。
乖乖,这是开什么玩笑,因为一根破鱼刺的事儿,就让她对我行大礼,这不是损我的阳寿吗?
可拉倒吧,老子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礼节,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想到这里,许继宗不由得一阵苦笑:“杨小姐,你这可是折杀我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结果你就给我来了这么大的一个礼……”
话未说完,就见杨稚灵正色说道:“我向许公子请教问题,自然要以弟子自居,此等礼节,是许公子应当受的……”说着,她弯下腰又要行礼。
依照天鹰帝国的礼节,弟子拜见老师,要鞠三个躬,然后才能听讲的……
看她这意思,是要把三个躬都鞠完了,许继宗哪能让她这么干?于是连忙说道:“杨小姐,你可别鞠躬了行不行,我管你叫祖宗了行不行?你说你年纪不大,思想咋那么死板呢?咱俩岁数差不多大,互相解答一些问题,就当是同学之间的讨论行不?我求求你了,你可别鞠躬了,如果你非要鞠躬的话,那就鞠完之后再给我点三炷香,直接把我咒死算了……”
听到这句话,杨稚灵忍不住扑哧一笑,也就不再鞠躬了:“那好吧,让我不鞠躬也行,那我问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不许不说不知道,也不许敷衍我……”
或许就连杨稚灵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样子……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静,甚至有点冷酷的女神医,此时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在跟哥哥撒娇的小女孩。
“那个……我尽力吧!”
许继宗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大喊一声:“我的老天啊,《十万个为什么》速来救我……”
“你刚才给老七喝的是什么?是鸭子的唾液吗?”
“是!”
“哦……那为什么要用鸭子的唾液呢?”
“因为……鸡的唾液不行!”
“哦……那刚才你是怎么算的?怎么一下子就知道铜杆还差五斤八两?”
“这是心算!”
“怎么个心算法儿?”
“乘法小九九喽……”
“那什么是乘法小九九?你能教我吗?我想学……”
…
……
等许继宗从杨稚灵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自从参加完高考之后,许继宗还是第一次这么费脑子!
“太累了,这得累死多少脑细胞啊?”
一想到刚才在书房里,自己被杨稚灵层出不穷的各种问题问到张口结舌,不得已只好尿遁的场景,许继宗就心有戚戚焉,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是再也不愿意到这个书房里来了。
可是……
看着手里的那张红色的请柬,许继宗就知道自己的苦日子还没完。
刚才,就在刚才,杨稚灵把这张请柬递给许继宗,邀请他在三日之后,参加一场在静思堂里举行的文会,据说参加此次文会的都是金蝉城里有名的才子,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于这种一听就很无聊的聚会,许继宗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可是当时他脑子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顺嘴来了一句:“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参加!”
可是,刚说完这句话,许继宗就后悔了!
“尼玛,老子失策了!”
“老子在美色面前迷失了……”
他心里后悔不迭,可是…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尤其在美女面前更不能够出尔反尔,许继宗郁闷了半天,最后安慰自己道:“算了,反正静思堂又不是盘丝洞,来就来呗,大不了就坐在这里听他们念经,靠了,还怕他们怎的?”
……
走到前厅,许继宗就看见胖子还坐在那里,跟雀儿斗气儿呢,也不知他俩是不是故意的,许继宗走之前是什么姿势,现在他们俩还是什么姿势,竟然一点都没动,只是胖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气人:“嘿,你别动啊,有本事你就别动,谁先动谁就是小狗!”
“呸!”雀儿反唇相讥道:“你就是动了,你也不是小狗,你是猪,你是大肥猪!”
许继宗二话不说,大跨步过来,照着胖子身上就是一巴掌,把他的造型打翻,呵斥道:“别在这儿贫了,走走走,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