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军营中部的一座大宅里。地下室,铁栏间。杜灵莺虚弱地躺在木板床上,两个婢女哀伤地守在床前。杜英豪此次是做得绝情了,他把女儿当作囚犯般囚禁,誓要逼女儿屈服。杜灵莺深知父亲的意图,她没有屈服,也不打算屈服,她绝食了,像当年她的姐姐那般以绝食来对抗父亲的威严。她以为绝食几天之后,她就会因此而昏死过去,然而她计算错误,四五日过去,她仍然没有饿死,——只是很想吃东西,真的好想。最终她还是把持住了。
两个婢女每天都劝她向父亲屈服,因为她们也希望她嫁给司空墨鹰,毕竟司空墨鹰是天流国数一数二的优良青年,哪个女孩不想嫁给司空墨鹰呢?但她就是不想嫁给司空墨鹰,以前不想嫁,现在更加不想嫁。
她有男人。她的男人虽然无权无势,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孩童也罢,邪狼也罢,她都喜欢!她最喜欢的是他忽然地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高大、邪俊。黑呼黑呼的似乎土里土气,俊脸配上斩马刀耳饰又显得妖里妖气。总之就是个很帅很帅很强壮的家伙啦。当然,他的性格总是显得不够成熟,时常表现得很自大、很无知、或是很单纯……,偶尔他也有些无赖、有些狡诈,有些儿的色……,她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属于哪种性格的男人,她只知道他深爱了这么一个古怪而奇特的男人。她无悔。
绝食了十来天,饥饿终于开始折磨她的身心。其实她很惊讶自己在绝食这么多天后,仍然没有昏死,害得她一天又一天地抵抗食物的诱惑。自杀或者比较快见效,但是她真的不想死哩,她只是想以绝食的方式表明向父亲表明她的决心,她只想让父亲回心转意而已。
接下来的三日,她愈来愈虚弱,饥饿感令她痛苦难熬。婢女哭着哀求她吃些东西,她拒绝。父亲应该得知她的情况,却总是不过来看看她。她心痛,但仍然怀着希望。她相信父亲总是爱女儿的,不可能让女儿就此绝食而亡。她期父亲的出现,然后对她说:灵莺,为父撕毁了你和司空墨鹰的婚约。
“小姐,不要跟老爷赌气了,吃点东西吧。”
较为年长的婢女何莲芬硬咽的哀求,打断了杜灵莺恍忽的思绪。
杜灵莺看了看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婢女,微弱地道:“假如我睡着了,不要叫醒我……”
与杜灵莺同龄的婢女苗青红泣哭道:“小姐,你为什么不想嫁给司空公子呢?他可是天流国无数女孩梦寐以求的郎君……”
“但他不是我的郎君。”杜灵莺截断了婢女的话,“我要睡了,又困又饿……,别说话,也别哭。”
在此种时刻,两个婢女明知不应该保持沉默,却也只能够默默地守护。杜灵莺的命令是不便违抗的,然而杜灵莺的性命也无比重要,毕竟杜灵莺如果绝食而亡,她们也会被杜英豪杀了。她们希望父女俩总有一个能够回心转意,则皆大欢喜。可是除了每天送饭和倒屎尿的奴妇之外(地下室总共有三间铁栏囚牢,用砖墙相隔,每扇砖墙上也有一个小铁门,左边那间特意放了几只马桶,而且门没有锁起,是专门给她们排泄用的牢间;每天会有奴妇清理及更换马桶。),便没有其他人进来。其实杜灵莺可以很轻松地走出去,但杜灵莺誓要与杜英豪赌气到底……
两个婢女无法理解杜灵莺的心态,她们只是哀静相守。
在这全新的一天,她们祈祷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两个婢女坐回她们的床上。铁栏囚室本是空的,因为要囚禁赵灵莺,所以稍微地布置了一翻:婢女的床靠着内墙,杜灵莺的床在右墙,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两女相望无语,眸中含泪,眼神凄怜,脸色哀茫。
约半刻钟后,杜灵莺的胸口忽然散发出蓝光,两个婢女惊诧,跑到杜灵莺的床前,齐齐娇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姐,你快醒醒啊……”
两女叫喊了一阵,没能够把杜灵莺喊醒,她们便慌了。荷莲芬伸手到杜灵莺的鼻前,感觉杜灵莺的鼻息若有若无,她又趴到杜灵莺的心胸前,贴身一听,慌道:“青红,小姐的心跳很慢,慢到几乎听不到她的心跳……”她陡然站起,转身抓着铁栏杆,歇斯底里地娇喊:“来人啊!二小姐昏迷了,快点来人救救二小姐!”她的喊叫,回荡在地下室中,却是难以传出外面,偏偏刚刚奴妇已经送了早饭过来,必须等到中餐时间,奴妇才会再次进来,又如何有人听得见她的喊叫呢?
“莲芬姐姐,这可怎么办?小姐要死在这里了,怎么办……”年轻的妞儿慌了,又哭又喊之际,忽然看见似乎有一道道蓝色的光芒渗入杜灵莺的胸口,她不由得抬脸看去,只见不知从哪里而来的蓝色气息莫名地在室内闪现,渐渐地索绕杜灵莺的全身。“莲芬姐姐,你快来看看,小姐身上被蓝色的光包围了。”
何莲芬回首一看,急忙跑回床前,侧耳贴在杜灵莺的胸口,惊喜地道:“小姐又有心跳了!呜呜,小姐没有死……,小姐这趟回来之后,变了好多,变得更神奇了!不吃饭、只喝茶也能够坚持这么久,现在身上又发出美丽的蓝光。小姐,你要坚持住啊,等奴妇送饭过来的时候,我就抱你出去。”
苗青红听说杜灵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泪脸见喜地道:“莲芬姐姐,我们现在不唤醒小姐吗?”
何莲芬道:“不能够现在叫醒她,就让她们这昏睡,等送饭的奴妇过来把门打开,我们就抱她出去,事后她要责怪我们,也由得她责怪了。”
苗青红不安地道:“那还要等很久呢……”
两女搬来椅子,坐守在杜灵莺床前,渐渐地整个囚室都弥漫着慰蓝,煞是好看。
何莲芬时不时地探查杜灵莺的鼻息和心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苗青红忽然低声道:“莲芬姐姐,你看好小姐,我到左边一会。”
何莲芬晓得她是要去小解,微笑着点点头。
苗青红果然走进左边囚室,掀开了马桶盖,把裙儿褪裙下来,蹲坐在马桶上,嘘嘘……
“轰隆!”一声巨响传入地下室,两女同惊,已是听到脚步声,苗青红惊得站起,却看见铁栏前出现一个高大的、浑身是血的、却又散发着蓝芒的扛刀裸男,她惊得抓着裙摆忘了提裙子上来,那裸男摆脸过来看了她一眼,直直地走了过去。
何莲芬看见突然出现在铁栏前的血狩,她震惊万分,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来救杜灵莺的,因为他散发着海一样的慰蓝。但见他抡起斩马巨刀,铛铛地砍了几下,就把铁栏门破坏了。他走了进来,刀插地板,坐到床前,抱起床上的杜灵莺,吻住了杜灵莺的嘴……
何莲芬没有出言阻止,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惊觉这个令人感觉恐惧的男人竟是生得那般的像那个顽皮而可爱的小血狩!她疑惑当中,听得杜灵莺嘤咛一声,她欣喜万分地唤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杜灵莺略作挣扎,推开血狩的脸,微睁的双眼看见了他,她便哭了出来,挣扎着仰首起来再度吻住他的嘴。一翻热吻之后,她摆脸过来,看着愕然的何莲芬,泪中含笑地道:“我的男人,帅吗?”
何莲芬点头,含泪无语。
“哎呀,你怎么又是裸体?你浑身是血,你受伤了?”杜灵莺后知后觉地惊叫。
血狩回道:“来得太急,没时间穿上衣服。身上的血,是你们家的士兵的,他们阻拦我来找你,我就把他们杀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懂得杀人……,杀人就像杀牲口那样简单……”
“你杀了我们家的士兵?”
“啊,你要恼我吗?”
“我没有理由恼你……”
“我跟老头说了,你是我的妻子,如果谁敢反对,我就砍了谁。”血狩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你等我一会,我把武器收起来,再抱你出去。”他放开杜灵莺,站了起来,双手抓着斩马刀的刀柄,双手蓝芒大盛,但见那把斩马刀在蓝光中渐渐地缩小,最后整把巨刀缩入他的双掌之间。他摊开手掌,左掌托着的是斩马耳饰,“这是我祖传的武器,启动以及收起它,都需要耗费我很大的力量。”言语之间,他掌中的耳饰缓缓升起,在蓝光中,神奇地戴挂在他的左耳上。
杜灵莺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毕竟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何莲芬却是惊呆了。
满室的蔚蓝悄然消失。
血狩横抱起杜灵莺,道:“我们出去吧,我也很饿了。”
“小红呢?”杜灵莺忽然问道。
苗青红尴尬地出现在那扇墙的门口,她垂着红脸窘道:“小姐,我在这里呢。”
血狩看了看她,不作言语,踏步而出,两个婢女慌忙跟随。
“你就这样子出去?”杜灵莺轻轻地问道。
血狩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杜灵莺嗔道:“你那东西怒了……”
“哈哈……”血狩仰首长笑,道:“那是因为你刚吻得太激烈……”
“混蛋,快告诉我,你来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我正准备击鼓,好让东方羽龙和六个女人跳舞……”
“姐夫竟然带你去鬼混?你玩得开心吗?”
“本来玩得挺开心的,感应到你的生命的危险气息,我就赶过来了。”
“那真是遗憾,下次有机会你再为她们击鼓吧!但是如果情况允许,你提前告知我一声……”
两人说着,已是走到地下室的出入口,血狩踏上阶梯,走出地下室,再走出一扇门,门前是一群人。
“爸爸,妈妈……”杜灵莺歉意地轻唤……
“你们到农庄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走出农庄。”杜英豪冷喝道。
杜明杰惊呼:“血幻,你的斩马刀呢?”
血狩只是笑而不语,抱着杜灵莺坦然而行。
绕过一个拐角,杜灵莺轻声相问:“你叫血幻?”
血狩微笑道:“你姐姐起的名字……”
杜灵莺惊道:“你没碰我的姐姐吧?”
“你说呢?”血狩把问题丢回给她。
“我不说,你也别跟我说,永远都不要跟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