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长期身处特殊位置所形成的敏感,宇文睿及警觉地发现了苏从熙的目光,本来只是随意地一瞥,却在见到她面容的时候定格住了目光。
这是一张清丽而纯粹的脸,五官精致得近乎完美,“冰做肌肤玉为骨”,或许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不过宇文睿及到底不是那等****熏心的昏庸帝王,只是一瞬他便从失神中醒转过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与惠贵妃继续上演你侬我侬的夫妻情深戏码。
这一刻,宇文睿及的内心不再平静,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看眼前这人还是小姑娘的模样,恐怕他真的会以为是她。
这么多年来,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她,他后悔自己为何不早点认识她,那样她便不会嫁作他人妇,也不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人,更不会早早的便香消玉殒。
惠贵妃与皇帝相处了多年,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之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冷意,不过却依旧假装不知,表现得更加温柔体贴。
“对了,刚才忘了向皇上介绍,这位是已故苏太傅的曾孙女儿苏从熙。”惠贵妃将宇文睿及扶到主位坐下,然后又笑盈盈地将苏从熙拉了过来。
惠贵妃的举动彻底打破了苏从熙想当路人甲的希望。
苏从熙在心底哀嚎了一声,却不得不认命地跟着惠贵妃来到了宇文睿及跟前,再次向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问了安。
宇文睿及微眯了双眼,柔声笑道:“原来是苏太傅的曾孙女儿,难怪看起来娴静知礼,从容不迫,朕甚是喜欢。朕今日出宫并未带多余之物,权且将身上所佩之玉环赠给苏姑娘作为见面礼。苏家世代忠良,为国家为朝廷尽忠职守,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朕能有苏太傅、苏尚书这样的臣子,实在是朕的福气啊!”
话音刚落,苏从熙赶紧跪了下来,无功不受禄,从内心来说,她是不想要皇帝的任何赏赐的,可是伴君如伴虎,若是自己拒绝了他,惹了他不开心,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没了……苏从熙看了一眼正在向自己使眼色的惠贵妃,又权衡了再三,终于决定还是先收下皇帝的赏赐为好。
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是君王所赐?她的年纪还小,可不想就这么丢了小命。
随侍太监笑眯眯地将玉环递给苏从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才退回原地。
苏从熙被随侍太监意味深长地一瞥弄了个心惊胆颤,为何此人这样看自己?难道自己接下赏赐有什么不妥,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不容苏从熙多想,那随侍太监便用那尖细而特别的声音笑眯眯地提醒她道:“苏姑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向皇上谢恩吧!”
听到老太监的声音,苏从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人也清醒了过来,背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皇帝叩头谢恩。
对于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的苏从熙而言,下跪叩头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丝毫难度了。
谢过恩之后,随侍太监便将她领到偏厅里休息,然后亲自给她倒了茶水,热情周到得令苏从熙毛骨悚然。
就算她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她哪里会不知晓这些跟在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平时有多高傲,多强势?莫说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就算她是一品大员,见了这些太监恐怕也得以礼相待。
现在这情形,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苏姑娘不用紧张,洒家是皇上身边的随喜,曾经受过苏太傅的指点,只是后来洒家还不曾找到报答的机会,苏太傅便离世了。”说到这里,随意的语气也是带上了一丝惋惜,“不过苏姑娘是个幸运的,洒家跟随皇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将随身佩戴的物品送与他人呢!”
听到这话,苏从熙顿时眼皮一跳,对于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越是特别、越是出风头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便越是危险。
“随喜公公说笑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天潢贵胄,只要是皇上赐下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好的?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小女子自然是幸运之至的。”苏从熙故意回避了随喜口中的“第一次”,淡淡地笑了。
随喜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所言极是。娘娘这些日子在庵里太过冷清了些,幸得姑娘相陪,随喜代皇上与娘娘谢过姑娘了。”
说完,随喜便朝着苏从熙行了一礼。随喜能够在皇帝面前伺候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说,所以她没问苏从熙为何一个小姑娘会在静云庵中,又为何会与贵妃娘娘相熟。更何况,这些事情他根本不用问,只要派个人一查便能知道了。
苏从熙哪里敢接受随喜的致谢,连忙起身还了一礼,这才再次坐了下来。
面对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老太监,苏从熙实在没有什么话说,所以一直都是随喜挑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在谈论。
凭借伺候皇帝二十来年的经验,随喜自然看出来了皇帝对苏从熙的兴趣,所以他才会在私下里单独与苏从熙聊一聊,了解一些对有用的信息。从两人的交谈来看,这个小姑娘倒是个性情敦厚,心思敏捷的,不该说的话是一句不多说,就连他这样的老手也只能打探到十分有限的消息,例如她家几姊妹,她排行第几,与谁一起生活等等。
虽然这苏姑娘年纪偏小,不过倒是不失为一颗好苗子。皇宫内院从来少不了明争暗斗,手段太狠得不到皇帝的恩宠,手段太软又根本无法生存。这个苏姑娘虽然表现得十分怯弱,不过随喜依旧看出了她眼底的那一分淡然从容,只这一份心智和气度,便已经值得人称赞了。
直到皇帝与惠贵妃一起回宫之后,苏从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苏从熙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躺倒在床,怔怔地盯着床顶看,今日对付随喜公公和那个皇帝实在是耗费了她不少精神。今日她故意藏拙,故意表现得十分怯弱,就是想让皇帝和随喜忽略自己,希望她的表现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吧!
年节将至,苏府老太君特意派了人来接苏从熙回家过年。
今年礼亲王府送的年节礼比往年多了两倍不止,这让苏府的人有些喜出望外,尤其是苏家的男主子们。
“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吧……”许氏将手中的纸条扔到火盆中,用火钳翻了翻炭火,看着纸条染成灰烬,然后再次翻了翻炭火,让那点灰烬与炭灰融合在了一起。
苏府正院里老太君房内。
“熙儿,我已经派人去给慈云师太说过了,年后你就不用再去静云庵了。礼亲王府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日的确不是你的过错。礼亲王和世子也都向我们当面道了歉,并且还提到愿意迎娶你为正妻。依我看来,那礼亲王世子倒是不像你所说的那般不堪。这人倒是个能屈能伸的,至少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熙儿,此事你怎么看?”老太君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从熙的神色,在她看来,此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正妃与侧妃虽然都是妃,都要入族谱,但是地位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只有正妃的子女才是嫡支,也只有正妃才能成为当家主母,侧妃说到底不过也是一个顶着妃位的妾侍罢了。
听到这里苏从熙却皱紧了眉头:“难道礼亲王府还没有死心么?老太君,熙儿是真不愿意到那等吃人的地方去。”
为什么连老太君也觉得那个宇文昊是个好人?真的是没天理了,那样一个明显流连花丛的花心大萝卜竟然有这么多人觉得他好。
或许这就是她与古人之间的差别吧?她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改变,只唯独女子的三从四德和所谓的贤良,她根本无法做到。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终于没再说什么。
过年的时候十分热闹,苏从熙却总觉得提不起劲来,反倒是觉得在静云庵的日子过得还要舒心一些。
老太君依旧对她很好,不过却少了一分亲热,多了一分疏离,这让苏从熙的心情更加低落。
上元节,苏从熙禁不住苏泽晟的痴缠耍赖,便与他一道出门到南城朱雀街赏花灯去了。
这是大启朝的姑娘家唯一可以出门上街玩耍的日子,自然是热闹非凡。怀春的闺阁女子会到洛河里放河灯,许下一个美丽的心愿,期待在新的一年里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男子则希望在赏花灯的同时邂逅一段艳遇;而更多的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男女私下相会,以解相思之苦。
除此之外,朱雀街上还有来自天南海北的杂耍、小吃,种类繁多,数不胜数,热闹之极。
苏泽晟拉着戴着青纱帷帽的苏从熙在人群中穿梭着,身后的暖玉和长安跑得气喘吁吁也追不上。
“慢点儿,小心撞到人……”苏从熙很久没有跑过了,不过一会儿便已经香汗淋漓了。
话音还未落,苏从熙便感觉腰上一痛,转头一看竟然是个小乞丐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刚要开口,那小乞丐转身便要跑。
苏从熙下意识地一摸腰侧,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而好死不死的,那里面正装着苏泽晟刚刚送给自己的玉梳子。***************************************没有存稿,每天晚上都要码字码到很晚,所以更新自然也就晚了,亲们原谅重九吧……亲们,乃们给重九一点激情吧,那啥,票票不杂涨,收藏涨得也不是很多啊……乃们给俺一点激情,俺就可以写出一片JQ……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