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哭了一阵,小精灵扑闪着着哭红的双眼问道。
“说来话长。”伊妮叹道,“还记得我的朋友梅加吗?”
“嗯。”小精灵点点头,她的记性很好,对造访过塞西莉亚的人过目不忘。“就是那个圣梵廷魔法学院的院长吧!”
“是他。”伊妮的目光投向虚空,似陷入往事的回忆中。“你知道,生与死,乃是自然界的基本规律,万事万物,即使是掌握终极力量的强者,也无法逃脱生死束缚。”
小精灵似懂非懂地点头,不清楚伊妮到底想说什么,但依然专注地倾听着。
“对死亡世界的探索,一直是魔法的禁忌。当然,”伊妮骄傲地一笑,似乎恢复了些许旧日风彩。“对塞西莉亚来说,没有禁忌而言,这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而已。”
这回小精灵听懂了,她拼命地点头,是啊是啊,塞西莉亚喜欢一切风光的,浪漫的,奢华的,张扬的东西,怎么会对阴暗腐臭的死亡世界感兴趣?
“梅加则是一个富有探索精神的魔法师。”伊妮接着述说,“他提出一种防止魔法师死亡的方案,不过这种方案的实现,需要极高的魔力,所以他找到了我。我抱着试一下的想法,接受了他的试验。”
“那是什么样的方案呢?”小精灵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制作分魂体,当本体毁灭时,灵魂能量会散布到分魂体中。分魂体里布有法阵,触发法阵,找到一个能接受这个灵魂的肉体,就能实现重生。”伊妮简略地说。这其中涉及极其深奥的魔法知识,还有她的最高秘密,她并不想多谈。
“那日变故时,我利用分魂体逃过一劫。现在我叫伊妮,是莱茵国的一个贵族小姐。”伊妮注视着小精灵,语气复杂地叮嘱:“不要再叫我塞西莉亚了。”
伊妮不想让人叫她塞西莉亚,隐藏身份固然是一个重要理由,还有一个重要理由,在她心中,塞西莉亚这个名字属于那个骄傲张扬的女子,而现在的自己却是如此的弱小。
“伊妮。”小精灵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无论你是塞西莉亚,还是伊妮,都是薇薇安的主人!”
“谢谢你,薇薇安。”伊妮有些感动。大变之后,相隔七年,薇薇安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故人,其忠诚未变,令她感到几分欣慰。
薇薇安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精灵。多年前,塞西莉亚造访精灵森林时,惊叹于小精灵的美丽,于是连哄带骗地和她签订了主仆契约,把她带了出来。
小精灵一般无法在人类世界生存,因为小精灵离不开自己的精灵花,而精灵花无法在精林森林以外的地方存活。塞西莉亚恰好有一颗神奇的灵珠,其实是一个魔法空间,里面能够种植任何植物。塞西莉亚把薇薇安的精灵花种在里面,薇薇安就能离开精灵森林了。当然,这样做的代价是薇薇安只能住在灵珠里。
这颗灵珠就是水晶项链的坠子,它本来是个无意识的魔法空间,因为薇薇安的入住而有了管理者。珠宝店老板拿出水晶项链时,伊妮通过灵魂中的契约感应,命令薇薇安吸收魔法水晶中的魔力,令原本流光四溢的水晶项链失去光彩,变成了普通的水晶项链。
薇薇安本身并没有很强的魔力,她最擅长的是精灵魔法中的治愈系。而对以前的塞西莉亚来说,薇薇安最大的作用,就是制造出各种美丽的魔法星光,给自己的妆容增添梦幻效果。
看着手心中的小精灵,想起两天后的王宫宴会,一个想法浮现伊妮脑海……不过比起两天后的事情,她更急于探索一下自己的灵珠空间。塞西莉亚时代的她,拥有太多的魔法装备,这个灵珠空间虽然神奇,也不过是用来种点魔法药剂,顺手放些杂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现在的她,一无所有,这颗灵珠空间对她来说,已是弥足珍贵。
手握珠子,默念开启空间的魔咒,灵珠空间在意识之海中渐渐清晰。几十平米的空间,笼罩在柔和的淡绿色光中,犹如阳光透过的森林。一株闪烁着星光的蓝色精灵花盛开在中央,周围还开着几朵稍小的白色精灵花。薇薇安已经回到空间,坐在蓝色精灵花的花瓣上朝伊妮招手。
“怎么样?这七年来,我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薇薇安得意地晃着小脚,邀功地说:“你看,这些诛心草长得多好,还有紫玄树,结的果子都烂了,我只好把果子埋到树根当肥料……”
紫玄果极为珍贵,有改善体质、提高魔力的作用,对初中级魔法师来说特别有效。想起自己这七年来辛辛苦苦都找不到什么好的魔法药剂来改善体质,而薇薇安居然把紫玄果当肥料,伊妮只得心底吐血。
再看看别处,只见空间的一角堆着一些杂物,大概是她以前随手丢进去的。细细看去,有两本魔法药剂的书,一个未完成的魔法卷轴,还有一把长剑……她心下一动,从空间中取出剑来。
剑长约两尺,外表和普通的剑没有什么区别。伊妮手握剑柄,注入魔力,原本黯淡的剑身亮了起来,隐隐有五彩流光闪烁。她咬了咬牙,提升注入的魔力,一道七彩霓虹闪现剑身,空间骤然扭曲,霎那间劲风注满房间!
“啊!”伊妮轻呼了一声,只觉血气汹涌,魔力如丝般流逝。她急忙撤去魔力,长剑光芒随即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小姐,出什么事啦?”
门外传来莱特关切的声音,伊妮急忙回答:“没事。”
嘴上这么说,她的身子却倚靠着墙,大口地喘气,以平复汹涌的血气。
小精灵薇薇安扑扇着翅膀出现在幽暗的虚空中。
“塞西……”小精灵突然想起伊妮的嘱咐,她咳嗽了一声,改了口,“伊妮,你的魔力不如以前。”
“是大不如前。”伊妮纠正道,唇角挑起一丝虽然苦涩却很平静的笑容,“我借助分魂体重生时,已损失了大部分魔力。而这具身体太脆弱,并不适合修炼魔法,所以我现在的魔力水平不过十级。”
十级,刚刚达到中级魔法师的水准,对曾经魔力超过十六级、突破圣域的塞西莉亚来说,这种巨大的落差应该非常痛苦吧!小精灵不由流露出同情之色。
“不要用这副眼神看我。”伊妮白了小精灵一眼,“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回力量。”
气血平静后,伊妮轻抚着长剑,无限感慨涌上心头。这把剑名叫“虹心剑”,当年名满天下的彩虹骑士达西带着一马车的金玫瑰前来苍蓝城向她求婚,被她拒绝后,拔出“虹心剑”向她挑战。
达西身为十六级武士,再加上“虹心剑”的威力,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可惜他和他之前的一百一十一名挑战者一样,最终败在了她手中。例来前来苍蓝城胆敢向她挑战的人,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死;二是臣服于她,做她的仆人。
她爱惜达西的才华,有意留他一命,不料高傲的骑士拒绝做她的仆人,当场引剑自杀。
“塞西莉亚,你不懂爱情。”这是达西最后的遗言。
玫瑰花瓣自彩虹骑士的手心倾流而出,被风卷上长空,金色花瓣浸染鲜血,在苍蓝塔华丽而又空荡的殿堂如雨纷落。
她的心被莫名的触动了,拾起骑士的“虹心剑”,沉默了许久,最终将剑放入了灵珠空间。
或许正是因为那时的心动,导致后来她遇到他时,决定给他第三个结局,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懂得爱情的机会。
结果她失败了,败得很惨,败得失去一切。
“伊妮。”小精灵担心地唤了一声,“你很悲伤,难道是想起了尼……”
“不要提他的名字!”伊妮情绪失控地吼了一声,随即回过神来,看见小精灵被吓坏的样子,感到歉意:“我没什么。抱歉,吓着你了。”
“没……没事。”小精灵结结巴巴地说,“你好像变了很多……至少以前,你从不会向人道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触怒伊妮似的,随着话音的落下,她的身影也消失在虚空中。
看着小精灵逃回灵珠空间,伊妮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看手中的剑,轻轻叹了口气。以她现在的修为,是无法使用这把剑的,还是送给更适合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