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
徐小梅将洗好的葡萄摆放在桌子上,热情的招呼着李莎莎吃水果。
她们兑换完钱币后,难得奢侈一把,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水果,用来招待李莎莎。
李莎莎揪下一颗葡萄,轻轻的剥着葡萄皮,尝到味道后眼睛一亮:“好甜,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这里还有,晚点你走时一起带回去!”白洁指着桌子角落上没洗的葡萄,目光柔柔的对李莎莎说道。
“嗯!”李莎莎没有谦虚,点头应道。
白洁如葱的手指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给李莎莎,问道:“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吧,过两天我就要辞工了,”李莎莎情绪低落的垂头望着手中的葡萄。
白洁停下剥着葡萄的手,吃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徐小梅也同样吃惊的望向李莎莎。
李莎莎的眼圈瞬间红了,倾刻间积满了泪滴,
白洁手忙脚乱的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拭着掉落的眼泪,轻声安慰着,
片刻后,
李莎莎吸着鼻子委屈道:“家人催我回去相亲,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就不能出来打工了,在我们老家,大部分都是18岁结婚,19岁生孩子,像我这种23岁还没结婚的女孩算得上是个异类,出来这么些年一直没找到对象,家里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说是再不回去,就永远都不要回去了.......”
白洁停下为她拭泪的手,表情愣怔,她很理解李莎莎的处境,能想象到被家人催婚是怎样一种情形,
她自己不满18岁时,就被邻居介绍相亲...
18岁以后与父母见面,每次都会因为这个话题起争执,其中酸甜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视线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李莎莎的腿,不由惋惜,
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别哭了,以前我也是整天被家人催,都快烦死了,不听他们安排的话,他们什么难听都说得出来,你的感觉我完全理解!”
李莎莎放轻抽咽声,竖起耳朵倾听白洁的话,
白洁继续道:“其实吧,我们换个角度,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一想,也就能理解他们的苦心了,谁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当然想把全世界最好的给我们,你看,我们今年都23岁了,在农村跟我们同龄的,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莎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重新抽出一张纸巾擦着鼻涕和眼泪,
也不再哭了,认真听着白洁说出的话。
白洁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后,说道:“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的年纪正正好,如果再拖个一两年,剩下的只是一些歪瓜劣枣了,所以没有什么特别情况的话,我认为还是要听父母的,他们不会害我们的!”
好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了,白洁有些口干,喝了口水,望着沉默的李莎莎,
想了一下后,再次补充道:“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我是因为......”
将自己的情况简短的告诉了李莎莎,看着李莎莎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白洁苦笑,
说道:“为了那个男人,我还偷偷取父母挣的血汗钱,拿给他填赌债,他不知道悔改,继续赌,欠了一屁股债消失了...我父母的钱现在都还没还给他们,从那以后我也就很少回老家了,没脸面对他们.....”
“你好傻!”李莎莎没办法理解白洁的做法,皱眉说道。
白洁苦笑着,没有辩解....
“对不起,我不该惹你难过的,我听你的,过几天就回去相亲...父母年纪不小了,不能老是让他们为我操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李莎莎咬着唇,决定道。
白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如释重负道:“嗯!你一定会幸福的!”
对李莎莎的问题,她没有给予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挣钱真的好难,时间还有二十多天了,该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莎莎从背包袋子里取出一个玉石手镯,说道:“送你的,别嫌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我回老家以后,咱们就真的很难再见面了,你收好,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它...”
白洁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动情的抱着李莎莎哽咽道:“莎莎,我会想你的,等我有钱了,一定去看你....”
“嗯,我也会想你的!”李莎莎呜咽道,
她们都明白这一别,再见时会有多难,她们来自天南地北,家乡隔着千山万水,对于打工的她们,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糊口,谁又会舍得花这么多路费,只为了去对方遥远的家乡看一眼对方呢.....
接下来的几天白洁一直沉寂在离别的伤感中,
她最讨厌这种离别,可又不得不对它低头妥协...
每个人的一生之中都会面临无数次的别离,我们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颗颗流星,最终都会从我们身边一一划过,别人是我们生命中的流星,而我们也是别人生命中的流星,最后剩下的只有我们自己一个人而已.....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白洁清静的日子也结束了。杨光杰的数学学的很好,在让白洁安静四天后,继续开始了每天对她的骚扰,
尤其是知道她在酒吧上班后,每天打的电话更多了,特别是晚上,像老公查妻子的岗一样,言词犀利,态度强硬,不是催促白洁回去结婚,就是威胁她还钱,
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举动不但不会得到白洁的屈服,而是将她推向更远的彼岸.....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离最后期限也越来越近,白洁的心也越来越绝望,那个给小费的男人也没再出现过,
就这样她每天渴望新的一天到来,等待着那个男人出现,又在新的一天中失望着、害怕着,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期待和痛苦的煎熬......
香港
这里的夜晚繁华热闹,大街小巷散发着奢靡的气味。
高档小区的大楼四周闪烁黄色的霓虹灯。
小区的公园内栽着大片的绿色植物,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淋罗有致的陈列在广场上,小区内的设计与装饰到处都透出一股悠闲和家的温馨......
小区其中的一幢大楼,某户四居室内,
陈伟才半躺在白色真皮的床上,表情凝重的接着电话,皱眉问道:“不开心?”
“好像是的,我最近每天都在他们对面的吧台喝酒,看她表情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已经是第八天,她每天都会喝的烂醉....”
文哥将这几天对白洁的观察讲了出来,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应该是遇到很棘手,自己又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了,估计跟钱有关系,不然不会每天那样玩命的喝酒。
陈伟才躺着的身子猛然坐直,压低声音,急急的追问:“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文哥摇头回道。
向卧室门口张望了一下,陈伟才低声说道:“五分钟后再打给你!”
说完率先挂断电话,快速的套上外套,拿着电话走出卧室,对着客厅内坐着的中年女人说道:“我出去一下!”。
不待女人回答,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中年女人容貌清丽,保养的很好,除了眼角的皱纹,脸上其它地方看不出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
女人看着陈伟才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她很爱他,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与她结婚,也只是媒妁之言,听从长辈的安排罢了....
随着两个孩子的出生,他们的生活也开始变得平淡而温馨...可自从那个叫珊珊的女人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被打断了,如果不是因为对孩子和家的责任感,他早就离她而去,他们的婚姻恐怕也早就散了...
她终于苦苦等到他离开那个珊珊,以为苦尽就会甘来,可谁知在他回归后的第二天,
他说‘咱们离婚吧,孩子18岁之前,我们仍对外宣称是夫妻,每天下班我会准时回家,也会尽力做好父亲和丈夫的角色,除了不能履行夫妻生活外,其它任何丈夫该做的,我都会尽力配合和满足你!’
她的心如死灰,对这个婚姻彻底绝望,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明白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撼动他的决定,无止尽的吵闹只会加速他离开的步伐,更会让他对她,对这个家更加厌恶冷漠...
她想,无论如何,每天只要还能看到他,能为他煮饭,为他洗衣,这就足够了.....
深思后,答应了他的提议,俩人办了离婚手续,他遵守诺言每天都会准时下班回家,这样的生活已经维持三年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除了他们自己以外....
她每天盼着时间能过得慢一些,孩子们能慢一点长大,这样他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就能多一些....
三年的平淡生活,在他这次从澳门回来后,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很像当初刚认识珊珊时的样子,不,确切的说,比那时还要心不在焉.....
这种情况让她很恐慌,这几天她都过得小心翼翼,害怕失去他,害怕他突然和以前一样不再回家了....
法律上来讲,他们已经离婚了,他的行为她没有权力干涉,这种无奈的感觉,让她窒息,她知道,他最后还是要走的,还是要离开她,离开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