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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已经玩成一堆,肉末末跑回家拿了一叠画纸和笔过来,在曾子豪的指点下,在骨大爷家找了块木板,当做简易的画板,又问骨大爷要了两个夹子,铺上纸,就象模象样地练起笔来。
曾子豪自小就上美术培训班,至今已学了五年,加上他腿伤后,整天宅着,不能动,更加发奋练习,颇有点功底。面对一窍不通的肉末末,他心中由然而生自豪感。特别是肉末末那种虚心听取他教导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被别人需要着。尤其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同龄人,他以前的那些小伙伴,自他腿断以后,就再也没找他玩过了。今天,他又有了一个不把他视为废物,喜欢跟他玩的伙伴。他和肉末末一起大声地笑着,闹着,打趣着,开心极了。
骨大爷捋着参差不齐的花白胡子,看着两个小娃娃直乐。
郭紫苏看看天色已晚,做了饭菜,招呼骨大爷和两孩子都吃了饭,又热了水给他们洗脸。
天黑时,曾文伟来了电话,听着他的述说,郭紫苏目瞪口呆。
电话里,曾文伟声音极其虚弱地说,他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中了蝎毒和蜈蚣毒等自己也说不清的多种毒,感觉身上越来越不舒服,走路都吃力。
曾子豪一听说父亲中了虫毒,急得大哭起来。
郭紫苏将他的脸搂在胸前,轻声安慰道:“别哭,阿姨这就去接你爸爸。”
骨大爷连连叹息着,说:“你们都不要慌,郭老师你接到他就赶紧回来,我这里有解毒药。”
李一民和夏莲有事没有过来,梁实也没有回来。郭紫苏来不及多想,她叮嘱肉末末在家照看骨大爷和曾子豪,自己拿了一支手电灯去接曾文伟。
她走到外面,感觉肉末末追了出来,就回过头去,看到肉末末倚在门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默默地望着她,见她回头,象个大人似地说:“郭老师,你不要怕。”
郭紫苏眼睛一热,朝他摆了摆手,叮嘱道:“你在屋里待着,他们要喝茶什么的,就倒给他们。别乱跑,等我回来。”
肉末末懂事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里。
郭紫苏一路和曾文伟通着电话,终于在半山腰和他遇上了。曾文伟喘着粗气,满脸毒坨,浑身刮伤,一见到郭紫苏,就颓唐而挫败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哭丧着脸,懊恼地说道:“我还只到了接近那片悬崖的地方,就有无数的巨黄蜂飞了过来,一直绕着我的头顶飞来飞去,还不时刺我一下。我还是往前探,山坡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蜈蚣,又黑又粗又长,在我面前爬来爬去,有的还爬到了我的脚上,咬得我钻心地疼痛。我越驱赶,数量越多。”
郭紫苏听他说着,不敢抬头看四周漆黑的树林,也不敢看脚下的地,生怕眼睛一睁大,就会看到那些毒虫与黄蜂。
曾文伟抚着胸口咳了几下,又说道:“很快我就感到头晕眼花,心想就算是死,也要采到那药带回去救我的儿子。可是,那些可恶的毒虫好象明白我的心思,它们铺天盖地叫着,一齐扑了过来,紧接着成群结队的蝎子也顺着我的脚杆四处乱爬。”
他仿佛还在山坡上毒虫的围攻之中,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怖之色,声音听起来颤抖古怪:“我知道我今天就是丢了性命也采不到那药了,那我还是得活着回去,继续为儿子寻医。”他抱头痛哭,手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满是叮痕。
郭紫苏伸手想搀起他,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回去再想办法。”
曾文伟神情恍惚,眼神呆滞,依然坐地不起。
郭紫苏明白,这个爱子心切的男人满怀希望被破灭时的绝望。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先回去治你的毒要紧,骨大爷和孩子们都在家等着我们呢。”
曾文伟听到孩子二字,浑身一震,喃喃说道:“回去再想办法。”
郭紫苏搀着曾文伟一步一步走出山林,回到骨大爷家。刚走到门口,一直留心听门外动静的肉末末就跑了出来,伸手接过郭紫苏手里的手电灯,让郭紫苏更好地将曾文伟搀进屋里。
一进屋,肉末末放下手电灯,飞快地跑到厨房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曾文伟坐下。然后,他又再跑去厨房,再搬了把椅子过来,要郭紫苏坐。
郭紫苏高兴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表扬他:“你真乖。我现在没空坐,要先给这个伯伯烧水洗洗。”
曾文伟浑身肿痛,眼睛已经睁不开,嘴巴也呼吸艰难。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向骨大爷讲述了他在山上的遭遇。
骨大爷一直留心观察着曾文伟身上的伤痕。听他讲到通往那悬崖的山坡上遍布毒蜂猛蝎,蜈蚣成群,眼皮子狠抽了几下,脸色微变,喟然长叹,若有所思地久久摇头。
待曾文伟坐好,他说道:“郭老师,你先用干净的布把他脸上和身上的泥沙擦掉,我柜子里有茶子油,右边抽屉里有一包白色的药粉,用碗调匀给他搽上。”
郭紫苏去厨房找干净脸布,肉末末也跟着跑过去,打开碗柜拿了一只碗出来。
郭紫苏用赞赏的眼神看了肉末末一眼,又忙着给曾文伟擦干净。
肉末末又一边询问一边拿出了茶油和药粉,在骨大爷的指点下,细心地调匀,递给郭紫苏。
郭紫苏拿了一支棉签,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给曾文伟涂上。
肉末末站在一旁看了看,又去问骨大爷:“大爷,等会还要做什么?”
骨大爷欢喜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夸道:“没想到你这孩子到了关键时刻这么能干。”他眼珠子快活地转了几圈,说道:“你去帮忙烧点开水,等会用开水烫点黄酒,给他吃药。”
“等会我来吧。”郭紫苏怕肉末末搞不好,说道:“灶前全是柴,不小心灶里的柴掉出来引燃,那就不得了。”
肉末末一边往厨房跑,一边骄傲地说道:“我能行,我在家里也帮妈妈烧火做饭,从来没引燃过灶前的柴。”
郭紫苏给曾文伟涂上了药膏,又拿了药给他吃了。
忙完已是深夜,两个孩子都开始打哈欠。郭紫苏就和骨大爷商量曾家父子俩的睡处。
骨大爷说就让他们和他睡一张床好了。他的床是简单了点,但梁实经常换洗,也算干净,委屈曾家父子睡一晚吧。
曾文伟坚决不同意,他说自己晚上睡着了爱打翻身,万一碰到了骨大爷的伤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要带着儿子打地铺。
骨大爷白了他一眼:“你儿子本来就有腿伤,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能睡地铺,再说我家也没有打地铺的东西。”
郭紫苏见他俩争执,沉思了一下,说道:“要不,曾先生带着儿子去梁工的房间睡吧,正好今晚是空着的。”
骨大爷一听,马上点头同意,说:“这主意不错,那就你带他们去梁实那睡吧。”
曾文伟背着儿子,郭紫苏牵着肉末末,和骨大爷道了别,就一齐往春花家来。
走在路上,郭紫苏见春花这么晚还没来接他们,奇怪地跟肉末末说道:“肉末末,怎么你妈妈今天这么晚还不来?你连晚饭都是在骨大爷家吃的,她也没来找你。”
肉末末四下里看看,他小孩子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没来,就没有回答。
到了木屋,郭紫苏安排曾文伟父子进梁实房间休息。
两个孩子还有点舍不得分开,想睡在一起。郭紫苏牵了肉末末的手,说道:“肉末末乖,一会妈妈回来没看见你,不知多着急呢。来,郭老师送你回房去睡。”
好不容易将肉末末也哄的睡着了。正要回房休息,郭紫苏脑子里又冒出一串疑问,怎么春花姐这么晚还没回来?难道她还在新屋场忙吗?
想了想,她又拿起手电灯,朝春花家的新屋场走去。
刚走出不远,身后传来春花的声音:“紫苏,你去哪呢?”
郭紫苏惊异地回头:“春花姐,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我正打算去新屋场找你呢。”
春花揉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我刚在喂猪,出来正好看到你。”
郭紫苏看见她脸上有泪痕,紧张地问:“春花姐,你怎么了?石头又打你了?”
“没有。”春花摇了摇头,拉了郭紫苏的手,说,“来,看看姐喂的猪,长得好快,到明年这个时候准能卖个好价钱。”
“是吧,那我去看看。”郭紫苏跟着春花走到猪圈,只见圈里的猪吃得饱饱的,睡在干净的草上,畅快地打着呼呼。她不禁赞道:“春花姐,你喂猪真用心,猪圈整得这么干净,你家的猪都比别家的猪幸福。”
春花笑笑,自豪的说道:“村里不管哪家和我同时抓回的猪崽,都没有我喂的长得快,也没有我喂的大。”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好的喂猪方法?”
“没有。就是给他们搞干净,每餐喂食时一直守着它们吃完,看是不是每只都吃饱了,要是有没吃饱的,就要搞清楚原因。夏天别让蚊子咬,冬天别冷着,它们就会很快长大了。”
郭紫苏听得连连点头:“功夫不负有心人,凡事都是这个道理。你们家能修房子有你喂猪的大部分功劳。”
春花的脸色灰暗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紫苏,他爸嫌那屋场石头太难弄了,不肯修房子了。”
啊?郭紫苏大吃一惊,因为她知道修房饱含了春花对家庭的美满与幸福未来的渴求。现在说不修了,她该多失望。刚才她肯定是躲在这里伤心地哭了很久。
“你想修的话,就坚持说服他,我相信他也想有一栋自己的房子。”郭紫苏抚着春花的背,轻轻地鼓励道。
春花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不去整屋场,我自己去,我拿自己喂猪换来的钱请石匠。一年修不起,两年,三年,他总会被我说服的,我一定要把房子修好。”
郭紫苏闻言哀伤不已,心想春花姐怎么就遇上了这个不争气的男人呢?她这苦日子何时才是尽头?但愿她能顺顺利利地修好自己的新房子。
十分疲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郭紫苏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的一幕一幕。她觉得一天的时光是那么漫长,她象陀螺一样的旋转,经历,来不及思考。好累好累,真希望明天梁实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