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班还没上就要回去,这次停职也不知会停到多久,等待公司通知吧。若半个月没消息,我也只能卷铺盖回B市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我和郑美同时卡在了门口。两个人就堵在那里互相挤啊挤,谁也不让谁。最后两个人一起踉跄着冲进了办公室。
我忿忿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夏小玲一直在旁边偷偷地看着我,好像要说些什么。一道身影渐渐向我这边挪了过来。
“女侠!我好崇拜你哟!”
我朝华姐瞪了一眼:“你是在说我风凉话的吗?”
她将我一搂:“才不是呢。话说你动手也太快了点。”
“怎么了?”
“应该等我来,我和你一起揍她!”
我:“……”
一个人抱着纸盒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出了公司大门,在门口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赵莹莹。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对了个正着。她一身烟粉的雪纺裙将她衬托得越发高贵美丽,反观我呢,全身上下一身尘土,脸上也因为先前与郑美干架的缘故挂了彩。先前我照了一下镜子,有些地方还红肿了起来,像极了猪头。从她略微嫌弃的目光中,我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真的很难看,甚至是有点无地自容。
逃也似地奔出了公司大门一股抑郁之气缓缓从胸中透出。这几日燕笙对我影响太大了,现在远离他几日平复一下情绪也好。
人刚挤上了地铁,包里的手机就有了动静。我手里抱着纸盒有点不大方便接电话,就任由它在那边响着。等到了公寓,我才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是华姐。这一路她打了我不下十个电话。
“喂!我才走了半个小时,你用不着这么思念我吧。”
电话那头好像很热闹,也不知在喧闹些什么。
“不是啊!上一次和你在西餐厅见到的那个美女啊,就是和燕总很亲密的那个,你应该记得吧!她今天来了我们公司啊!在燕总办公室呆了一个上午呢!”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
“在公司门口碰上了。”
隔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又有了动静,华姐的声音好像有点激动:“我靠!两个人终于出来了!美女的手缓缓勾上了燕总的臂膀,一脸媚笑地望着他!哇,燕总低头了,他低头了……难道是要……哦~原来是低头听她说话……”
我一头黑线滑了下来:“你是足球播报员么?至于把细节都给我报得那么清楚么……”
她在那头怯怯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杂音……
“哇~这女的是谁啊?长得真漂亮啊!”
“是啊!感觉和燕总好配吧!郑组长还说余双双是燕总的未婚妻,我看是搞错了吧!我觉得他俩才是一对嘛……”
我听得心烦意乱,直接掐断了电话。
一个下午也没有心情干任何事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把论文大纲写一下,结果烦躁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当夜幕降临,腹中空空如也才想到要出去觅食。
一个人顶着满是邦迪的脸在闹市区像游魂一样乱逛着。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估计一个人呆在家里烦闷了,竟想到跑来这闹街上。
鬼使神差地走到那一家熟悉的酒吧。霓虹灯闪烁的灯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是那样,一切都都没变。
门口不时有奇装异服的人进出着,我此刻突然想醉一场,只为那蒙尘的红鸾星。靠!老娘好不容易又动心一场,这么快就要夭折了!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朝肚里灌了一杯鸡尾酒,突然觉得一个人喝酒很不尽兴,直接一个电话彪给了华姐。
“喂~老华啊!过来陪我喝一杯!”
“余双双!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真的好吵啊!”
“我……我在XX酒吧啊!你快点过来陪我喝一杯吗~”
“你!给先呆在那里不要走!我马上过来!有男人找你搭话你千万别理他们,若是要请你喝什么东西,你也千万别碰,知道了吗!”
莫名地挂上电话,等着我的酒友到来。
“哟~小姐,一个人啊!需要人陪么?”一只手摸上我的腰间慢慢地向大腿处滑去。
“昂?”我迷茫地转过头,那人一惊忙收回了手:“对……对不起,认错人了。”
靠!赤果果的歧视伤患啊有木有!我的脸现在是丑了点,但是等瘀斑退了,还是挺正常的好吧!
忿忿地又往肚里灌了几杯酒,这几日真是事事不顺心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还真是如此。舞池中,那些男男女女随着刺耳的音乐跳得越发的癫狂,不知是不是酒意熏染,我竟也想疯狂一会儿。
眼前有点昏花,脚步踉跄着向舞池走去,一个人乐呵呵地随着音乐跳起了“草裙舞”。
手臂一紧,被人抓了个正着。
“咦~~~~华那个……华姐,你……怎么找到我了……介……介么多银。”说话都大舌头了。
“跳那么难看,一打眼就看到你了!咦~~~臭死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不会喝酒就别喝!走!我送你回家!”
我被她托了几步,不满地挣扎了几下:“昂~我不不不不回去啊!你还没陪人家喝酒!”叫她来陪我喝酒的,来了就让我走,真是不上道。
“喝喝喝!喝你妈个头啊!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有本事就去把人给抢回来!
我委屈地瘪了瘪嘴:“抢不回来~~嘤嘤嘤~~~”
“你出息!”胳膊上被人拧了一下,疼得我酒醒了一点。
酒吧门外,华姐扶住我歪歪扭扭的身子,将我稳定住。
我无视道路两旁投来的视线,哽着脖子叫嚣着:“哎呀~今个儿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第二杯,大家一起干了!”
华姐无奈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好好好~还有第二杯~”
或许只能趁着酒劲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我打出一个酒咯,手舞足蹈道:“突然歌性打发~华……华姐,我唱歌给你听啊!我在仰望,月亮之上!啊呀!你和我一起唱咩!”
“好好好,月亮之上,药药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我觉得自己越发的亢奋直接挣开了华姐,踉踉跄跄地向一条幽暗的街道走去。
“双双啊!你家不是往那里走啊!天啊!喝成这个样子!”
华姐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追上了我。
“你给我省心点啊!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燕总让他过来打个把手,唉……你这雄孩子,心事干嘛憋着,说出来不就好了吗?算了,还是发个信息给他吧,看你们缘分了。”
我听到一连串拨号的声音,华姐也不知在絮絮叨叨些什么。
突然耳旁听到一阵惨叫声,这声音还忒熟。这一声倒把我叫清醒了不少。墙壁上被昏暗的灯光投下了几道剪影,很明显地能看出一群人正在围打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碰到小混混打架了!
本来想拉着华姐直接开溜的,可是偏偏有个不识事务的在我耳边直接扯着嗓门喊了起来:“你别折腾了!走!我送你回家!”
回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下我真的是酒醒了!在这方面我确实挺胆小的,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华姐:“快跑!”
只是我两人的脚程还是没有那些人快。
我看着围住我和华姐的一群彪型大汗,冷汗冒了一身:惨了!他们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杀就杀吧也就命一条,如果要被先那啥再那杀的话……
我转头看了一眼华姐看她的脸色也是煞白一片,心中愧疚越甚:今天出什么事的话当真是连累她了,不过也要尽自己能力护住她。
我轻轻凑近她:“如果待会出什么事情的话,你寻个空档先溜,找人来救我。”
手上被人一握紧:“你……你当我是什么人!会丢下你不管嘛!大不了一起死啊!”
说实话,我被感动到了。
“各……各位大哥,你们继续……我……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
“是啊是啊!什么都没看到!”华姐应和道。
尽管我们怎么服软,那些彪型大汉还是不说一句话。
转角处又有人走了出来。其实是一男一女托着一个伤残的人走了出来。
当看到那三人的面容时,我原本瓦凉的半颗心一瞬间瓦凉得彻底。这当中,有两个人我认识,而且熟得不能再熟了。
一个是郑美,一个孙启诚。而托着挂彩的孙启诚的是一个手臂刺满刺青,看上去煞气很重的男人。
我的心在滴血:冤家路窄也就算了,这不还撞上了人家枪口上。脚贱还真是脚贱啊!
地上趴着的是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孙启诚。他那副装斯文的眼镜一块镜片不知飞到哪去了,另一块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的,一身的狼狈样子有点惨不忍睹。那张肿胀得不成人形的脸对上我,两条鼻血就那么哧溜溜流了下来。
“双……双,快……快跑……”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要跑,关键是我还跑得掉吗?
化妆品的确是神奇的东西,郑美脸上那厚厚的脂粉一抹,倒还真看不出来她被我抡过两拳。
“哟~~看看看,这是谁呀?我说我们两三个人还真是有缘啊,老天还真是贵待我郑美啊!哟吼吼吼吼~哎哟~”后面那一声我听出来了,她是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了。
“阿美,你们认识?”那满手臂都是刺青的男人走了过来,是个大光头,脖子里也和郑美一样,套着一根粗粗的金项链。他俩这么站在一处,我真的觉得怪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哎呀……不管了,现在的情形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熟,怎么不熟?两个都是我怕公司里的同事啊。”
我握着华姐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流着滑腻腻的冷汗:这郑美当作陪酒女,黑白两道的人她都打过交道,我和华姐在公司里都曾得罪过她,她指不定会怎么报复我呢。
郑美径直走了过来,酝酿在心里的豪言壮语一出口便浓缩成了五个字的精华:“我爸是市长。”
郑美一愣,脸上划过一丝嫌恶。我一看:完了,油浇到火上了。
她“啪啪啪”打了我几下面颊,力道虽不重,但我脸上本来就有伤,她给我了那么几下,还是挺疼的。
“我知道你爸是市长,那他也是B市的市长,还管得到A市的事情。”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嘤嘤嘤,病急了乱投医了……爸!救命!
华姐按捺不住了,扯着嗓子朝郑美吼了起来:“姓郑的,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条路也是有人经过的,小心我叫人啊!”
“啪”的一声,华姐脸上就被挨了一巴掌,嘴角竟缓缓流下了一条殷红。
“陈华!你和我的账也不是那么容易算清的!”
我怒了,直接朝她啐了一口,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身为新世纪的女青年,沐浴在党的恩泽下,怎能向恶势力屈服。
我直接一脚朝郑美的腹部一踹:“卧槽!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人多就了不起啊!老娘我也是学过武功的!”
郑美被我踹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后直接跌到了那光头大汉的怀里。
“小婊子!”那光头大汉一把搂住郑美,眼神一个示意下,旁边几个人就冲了过来将我和华姐架了起来。
“救命啊!”
“放开我们!”
我和华姐扯着嗓门就叫嚷了起来,心下祈祷着希望有好心的路人能听到救我们。不过希望好像很渺茫,就算有一两个人路过这里,也会避免惹麻烦,装作没看到。
“啪啪”毫无例外,我和华姐的脸上又吃了一记。那光头大汉的手劲极大,那一巴掌我都耳鸣了……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心思同情地上的孙启诚了,因为我觉得我下场会比他更惨。
“爷的女人爷都舍不得打!你个臭婊子还敢动手!”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一阵难受便又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都把老娘打得嘴巴出血了。
看到他怀里的郑美一副得意之色:“憨哥,你对我真好~”
天啊!原谅我这个时候好想吐。
“阿美啊~既然是你和她们的私事,这两个人你要怎么处置,憨哥我听你的!”
郑美的食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谢谢憨哥……”
竟然还公开调起情来了!!!
“憨哥,你这几个弟兄们不是向来都喜欢玩女人的吗,要不把这两个女的赏给他们!
话落,别说是华姐连我也煞白了脸:郑美她真的是疯了!
我血红着眼瞪向她:“你敢!?现在这个世道还是有王法的!”
“现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郑美媚眼那么一瞟,旁边那几个大汉就把我和华姐向深巷拖去!
我一颗心如坠地狱:难道我今日真的会被人那啥了!只是华姐她……
“给我放了她们两个!”
看看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想我余双双每年都按时交团费党费,祖国和党怎么忍心抛弃我。
转头一看,来人让我大吃一惊:是燕笙这货!!!
虽然这个时候看到他我很激动,但是你看看他那瘦胳膊瘦腿的对上那几个彪型大汉,怎么看都没胜算啊!我心里那是百转千回:还是让他喊人来救我们吧。想想他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财阀集团的贵公子,他一句话,帮忙的人还是挺多的吧。
旁边的华姐低声嘤咛了一句:“看来我发过去的短信他看到了。”
“是你让他来的?”
“没让他来,我只是告诉他你在酒吧喝醉了……”
我被那两个大汉拽的生疼:“喂喂喂!好痛啊!你们的手劲能不能轻一点,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前面的郑美看到出现在后面的燕笙,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忙向那憨哥的身后躲去。
他踩着昏黄的灯光一步步走了过来,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后随手扔到了路边,一手缓缓扯开了领带结……该死的,现在我竟然还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帅!
“放开!”在我记忆当中好像从没看到他这么可怕的样子,浑身薄发的怒气向是从刚从地狱中出来的修罗鬼刹,当然修罗鬼刹长得没他那么好看。
手上的劲道松了松,我挣扎着想要跑到他身边,可还是失败了。
“燕……燕总,你还是快跑吧,记得,找人来救我们啊,多找点啊~”
“给我住嘴!笨蛋!”
好,我住嘴,我笨蛋!真是,我这是担心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臭小子!多管闲事!”那憨哥一挥手,剩下几个人全都向前冲去。
“憨哥别~”郑美出声想要阻止,却还是没来得及。
我看着那几个人朝了燕笙扑去,心里陡然一痛:“燕笙!!!!”
包围圈中,一个人身形灵巧的躲闪着,每出一击必定撂下一个汉子。
我星星眼闪啊闪的:哇!武林高手!从没看到有人打架还这么好看的!他一记左勾拳右钩拳,所有惹毛他的人有危险……燕笙君,好崇拜你啊!
华姐好像也很激动:“得救了……”
一眨眼,地上就横七八竖地倒着几个彪形大汉,嘴里还发着痛苦的呻吟。
我不得不感叹: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燕笙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叫憨哥的人看自己的手下被撂到了地上,满脸的横肉都挤到了一处:“臭小子!活着不耐烦了!”
在他的示意下,剩下的一帮人又朝着燕笙奔去,如果我没看错有一个人手中还拿着把亮闪闪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是刀!
“小心刀!有人握着刀!”
我看着他衬衫被划了一道口子,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天啊!老天啊千万别让他受伤啊!
我双手没了禁锢,不管不顾也朝前面的战场奔去。
不管了!我能帮多少就多少。
我像个疯婆子似的揪住一个大汉,张口就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妈的!谁让你用刀划他的!老娘咬死你!我要咬死你!”惨叫声过后,我的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推,头便重重地撞向了一旁的墙壁。
眼前变得迷蒙一片,恍惚看到有人朝我这边奔来,接着我就失去意识了……
醒来时,看到华姐红着一双眼正看着我,微隆的脸颊上还贴着绷带。见到醒来,眼里划过一丝惊喜:“天啊!双双你终于是醒了!”
我头痛欲裂,不觉得摸了摸,感觉额头上也缠了一圈绷带。
“我这是怎么了?”
华姐欲言又止:“你……你轻微脑震荡了……”
神马!靠!难得想威武一回,结果把自己搞成了轻微脑震荡!不知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白色的一片外加刺鼻的消毒水味,活了23年,第一次光荣地住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