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林溪在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一路向南。
在一个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城市里,林溪找到了一条老旧的马路,马路两边只有破旧的楼房,和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晒太阳。
林溪看着老人们安详的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突然想到了已经去世的奶奶,如果奶奶现在还活着,也跟这些老人一样,在阳光最好的地方,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给林溪讲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奶奶,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会让你见到郝仁,你也一定会喜欢他。林溪自言自语着,摸着手上戴着的奶奶留给她的玉镯子。
这样一路走着,林溪发现在一片破旧而且死气沉沉的小店里,有一家装饰的很明亮的小店挤进了林溪的视线。小店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头的牌子,黄橙橙的油漆刷着底,写着嫩绿的而娟秀的五个字:奶奶的阳光。看到这五个字,林溪对这家不知所然的店萌生了无名的好感。
林溪兴致盎然的推开了小店的门,小店的面积不足十平米,但是却挤得满满的东西,什么都有,各色零食,饮料,日用品,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会有。虽然拥挤,但是很整齐,很温馨,货架都是木头的,刷着五颜六色的油漆。在一片拥挤中,有一个年轻人在一张摇椅上安逸的坐着。
年轻人眼睛都没有睁,只是懒洋洋的说着,要什么随便看,把钱放在门口的箱子里就行。
林溪望向门口的箱子,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木头箱子,但是已经被时间打磨的无比光滑。林溪不禁对这个小店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咳咳。林溪故意咳嗽了两声。
椅子上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哟,是陌生人。你好。
你好。
你不在这片儿住吧?
嗯。
听你说话不像我们这儿的人。
呵呵。
你是来干什么的?
不干什么,就是随便走走。
哦。不过,这地方有什么好走的,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只剩下些耳聋眼瞎的老人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刚刚一路走来,街边晒太阳的老人们都很幸福的样子。
嗨,都是没人养活的老人,自己的儿女在外面逍遥快活,老人们只好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宽慰自己了呗。
不是还有你这个年轻人么。
那倒是。这片的老人基本都认识我,平时有什么事都找我,跟我亲着呢。
你可真是个好人。
嗨!什么好人不好人的,你要是知道我以前的事儿,你估计得恨不得掐死我。年轻人一脸的不好意思。
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吧,反正你现在不是变好了吗?!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的笑着,又问林溪,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溪。你呢?
常青。
林溪突然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刺绣,刺着金灿灿的向日葵。林溪问年轻人,这个也是要卖的吗?
不,不卖。年轻人赶紧拒绝了林溪。
绣的真好。是你买的吗?
不,是我奶奶绣的,我奶奶是这一片绣工最好的。年轻人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
53.
十年前,常青只有十五岁,那一年,常青的奶奶已经整整七十岁了。
那一年,常青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同学铅笔盒里放虫子,给老师水壶里扔蚯蚓,甚至集结同学到处打架闹事。常青是一个十足的问题少年,但是学校不忍心开除他,因为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说是不忍心开除他,更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常青的奶奶一次次的哭着离开学校。
从常青记事起,自己的身边只有奶奶在陪伴着自己。奶奶给自己绣书包,做衣服,虽然奶奶给常青买不起跟其他孩子一样的衣服,但是奶奶的针线活儿是一流的,给常青缝的衣服丝毫不比其他孩子的差。
常青长到十岁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常青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不让奶奶听到。
十四岁那年,常青从一帮欺负自己的坏孩子口中得知,自己是个野孩子,根本没什么父母,自己不过是奶奶捡来的而已。
从那一天开始,常青变了,变得不再听话,不再好好学习。开始欺负同学,跟老师对着干。某天下午,常青骂哭了一个女生,但前提是因为常青先把那个女生的铅笔盒故意弄坏的,女生就骂了常青几句,常青就把女生的书桌扔到了院子里,还骂了女生。
老师觉得常青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孩子,虽然平时也会调皮,但是不会坏到这种程度。老师把常青叫到办公室,像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常青却给老师摆了个大大的臭脸。老师一气之下叫了常青的奶奶到学校。
常青当着奶奶的面跟老师顶了嘴,奶奶气得打了常青一巴掌,这是从小到大奶奶第一次打常青。常青捂着火辣辣的脸冲出了办公室。
看到常青这个样子,奶奶痛哭了起来。
.....
就这样,在学校坚持了一年之后,常青跟奶奶提出要退学,奶奶拼命的阻拦,但是常青还是固执己见的跟学校交了退学申请书。
常青开始夜不归宿,每天打扮的流里流气的,还会带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回家里,每次都被奶奶赶出去,然后常青再跟奶奶大吵一顿。
唯一的常青没有为难奶奶的就是没有跟奶奶要过钱,常青变得再坏,他也知道奶奶来钱来的很不容易,只能靠每个月靠国家给一点儿钱,加上奶奶会针线活儿,给别人刺绣,整夜整夜的坐在椅子上做工。所以奶奶的眼睛一直不好,经常流泪。
有一天晚上,常青跟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喝的烂醉,被送回了家。
睡到半夜的时候,常青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常青立着耳朵仔细的听着,是奶奶在隔壁屋子里不知道在干嘛。常青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常青偷偷的下了床,摸到隔壁屋子,从门缝儿里看到奶奶在床沿上坐着,床上铺着的都是常青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书包。奶奶一边摸着那些旧物件,一边流着眼泪自言自语着,我的常青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我要是哪天不在了,我的常青怎么办啊。
听到这些,常青的喉头哽咽了,常青悄悄的返回自己的床上,蒙上被子悄悄的落下了泪。常青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常青觉得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奶奶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现在不知道过得又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常青决心要学好了,但是又出了一件事,把常青推进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