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去非不能接受可可失忆的事实,更不能可接受可可对他犹如陌生人一样的冷淡和疏离,这感觉让他痛得心碎。
傅去非哽咽对可可说道:“小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刚到法国,就为了一起去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去滑雪,半宿半夜不睡觉去餐馆刷盘子,打小时工挣路费。我们两个胆子肥,不按安全指示滑雪,你摔了一大跤,小腿被滑雪板划开了好长好深的一个口子,我一边打了急救电话,一边给你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还怕救护车来的太晚,用你的滑雪板、救生绳和帐蓬做了一个简易的雪撬,让你坐在上面,我在前面滑雪拉着你拼命的跑。结果我们又一起摔了跤,我的小腿也骨折了,救护车到了医生还纳闷,说接警的时候只说一人受伤,这怎么变成了两个伤员。我们一起住在医院一个多月,两个瘸子,一个伤了左腿,一个伤了右腿,康复训练的时候相互搀扶着,你还自我解嘲说,伤得挺技术,至少咱两没伤一只腿,变成顺撇儿。那段日子我们过得很快乐!我们一起在国外渡过了二年多的时间,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这怎么可能呢?还有,记不记得第一次回国,我们一起到千山去玩,中午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下面吃午餐,你淘气拿着树枝去捅树上的野果子,却不小心捅破了马蜂窝,我们两个被蜂子蛰了满脸满身的大包,幸亏随团的医生恰巧离我们不远救了我们俩个,要不然我们得中毒死在那儿。我们俩个一起学习、一起打工挣钱、一起参加驴友团,一起练瑜伽、一起练跆拳道、一起跳拉丁舞,这么多美好甜蜜的回忆,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说我是你的初恋,也将是你这一生唯一的恋人,你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我!你怎么就能不记得?嗯?我们俩个早就约定好的,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我们俩个只要博士一毕业,我们有了工作了就在法国结婚的呀!你还说一定要参加团体的旅行结婚,大家一起结婚一定很好玩儿!”他不能自已,握着云锦的手,眼泪滴在她的手臂上。
云锦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满载着悲伤,棱角分明、刚健阳光的脸上写满悲伤,整个儿人都被一种绝望笼罩着,云锦没来由的心脏猛的一抽。
云锦虽然知道傅去非爱着的并不是自己。可仍然为他的深情所感动,想到自己活了十六年,见到的年轻男子屈指可数,况且从未经历过被人深爱着的感情,心中当真是羡慕那个名叫可可的姑娘,看他情深意切,云锦也不自禁的陪着他落下泪来。本来因为害羞想将手掌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拉出来,终究是不忍,也有些眷恋这种甜蜜的感觉。
可可父母见傅去非与可可说了这么多话,可可面容上有表情变化,看得出她很感动,可是却看不出想起来以前的事,仍旧是陌生的眼神和淡淡的神情。
可可妈妈拉着傅去非坐下,劝道:“去非,你先静一静,我和你伯父刚看到她这个样子也跟你一样绝望,可是事情好象还没有那么糟糕,你相信伯母,伯母真的不是安慰你。医生说可可的脑电波图谱没有变化,不会是失忆。建议我们看一下心理医生,我和你伯父已经找了一个有名望的心理医生,过一会儿应该就来了,我们看看心理医生的意见,再定下面怎么给可可治疗。孩子你这样在乎可可,她病成这样,你了不嫌弃她,还从法国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看她,伯母真的很感谢你,我们一起努力,可可会好起来的,你要冷静一些,咱们还没到绝路上。咱们得坚强些,给可可康复的力量。”
可可爸爸接到了心理医生的电话说到了医院问在哪个疗区哪个房间。可可妈妈说:“你别光在电话里说,问他到哪儿,具体位置,你去接他上来!”
可可爸爸下楼将心理医生接了上来。他仔细观察了可可一会儿,又问了几个问题,可可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却并不回答。
心理医生把可可父母叫出去,在走廊里说了好一阵子话。
傅去非把苹果打了皮递给可可,可可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优雅地吃了起来。傅去非看着她吃苹果的动作和表情,忽然感到很陌生,怎么看也不象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表面文静温柔,实则刁钻古怪、活泼好动的疯丫头。
傅去非带着探究的语气轻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你不是可可!可是,她爸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女儿?难道真有一个女孩子跟可可长得这么相象,甚至一模一样?你让我看看你小腿上的疤痕。”说着,拉住可可左腿,把病号服的裤腿挽上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长长的疤痕,虽然过去一年了,可还是有些淡红色,记录着当时的创伤触目惊心。
傅去非疑惑非常,这明明是可可没错,可怎么从心里往外感觉就不是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熟悉到骨髓里的那个女孩儿呢?
心理医生和可可的父母谈完就都回到病房里。把病房的窗子关了,把厚重的窗帘都拉上,又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房门外的门把手上。屋子里暗了下来。心理医生从他的手提包里面拿出一盏折叠LED小台灯打开来,灯光竟然是淡淡的浅浅的粉红色的,幽幽的发着柔柔的光,让人心里安宁下来,接着又将病房内的音响打开,放上他带来的光盘,空灵和音乐响起,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在空阔的大草原上,溪水在身边潺潺流淌,幽静而安详。
心理医生把病床摇起来,让可可能够半卧在病床上,他示意其他三个人不要出声,在旁坐等。接着,他又取出一块怀表,放在可可眼前,然后将怀表象钟摆一样慢慢地摇动起来。
心理医生磁性好听的声音在幽幽地说着催眠词,过了几分钟,云锦感觉困倦得很,忍不住昏昏睡了过去。
心理医生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锦轻轻的答道:“我姓千,闺字云锦。”
心理医生问:“你今年几岁?”
云锦答:“一十六岁。”
心理医生问:“你认识千可可吗?”
云锦答:“不认识。”
心理医生问:“你父亲是谁?”
云锦答:“印月国瑛王爷。”
心理医心问:“你母亲是谁?”
云锦显得有点紧张,呼吸加快,回答:“她是父亲的正妃,却被害得毁去了容貌。我原以为她死了。可是她还活着,当真令人高兴!”
心理医生问:“你的未婚夫是谁?”
云锦平静了许多,回答:“吴越国的皇帝。”
心理医生问:“你知道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锦忽然呼吸急促,痛苦的呻吟,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额上冷汗涔涔,傅去非身体前倾竭力想听清她说些什么,但她轻声的呢喃、口齿不清根本听不清楚。
心理医生急忙停止催眠,叫醒了云锦。
可可的父母和傅去非三人亲眼目睹了催眠的全过程,亲耳听到了心理医生与可可的对话,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不敢相信看到的和听到的,即使相信了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更不相信可可的回答是事实,令人极度的难以相信,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们三人还没有从极度震惊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心理医生打破僵局,说道:“这女孩儿的病不是心理疾病范畴,当然了,她这种状态不能称之为病,因为她身体和心理都没有什么毛病。这是癔症的一种,恰巧我在几年前有幸见过一位高僧,听他谈起过这种情况,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些。确切地说,这是一种迄今为止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现象,或者说是违背科学精神的一种现象,有些类似我们通常所说的迷信当中的一种情况,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明白,也向你们解释不明白。如果,你们想了解真相,我倒建议你们去找一座悬空建在山崖上的千年古寺,那里有一位得道高僧虚空长老,他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可可父母急道:“那座千年古寺在哪里呀?具体的地址您能告诉我们吗?”
心理医生道:“上次机缘巧合我见了虚空长老一面,他说有缘人才能找到他的住所!没有告诉我,只说是一座悬空在山崖上的千年古寺!还特意让我记清楚这句话,请我转告那个有缘人,这么多年我都几乎忘记了这段奇缘,今天遇到你们这事儿,可可的事情的确符合他给我讲的故事,所以,才突然想起这件事,能不能找到虚空长老,或许真的就靠缘分了!你们也不用费心再到处给你女儿看病了,她的主治医生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听他说过可可的病情,她身体方面没问题,非常健康。心理方面,我也测试过了,也没有问题。因此,我建议你们还是另想他法吧!对了,我说了这些,可能是让你们暂时无法理解,你们不会是觉得我有什么毛病,在胡说八道吧?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在梦中似的,确实不可置信,但这却是真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我所说的。好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祝你们好运!”
可可父母和傅去非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心理医生的话,木讷的一时之间竟然消化不了他在说什么,三个人六只眼睛对望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明是没一个人能听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声尖叫从卫生间传来,几个人马上循声跑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看,瞬间都傻了,只见坐便器旁边的卫生纸抽里面的一大卷新换的卫生纸全部拉了出来,卫生纸象一卷被拉乱的毛线似的缠绕在卫生间的坐便器、洗面池还有毛巾架、洗衣机上面。可可正举着放着水的淋浴喷头,整个儿身子都被喷得象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当她看到几个人挤在门口都盯着她看,才惊觉到湿透的病号服,从上到下粘在身上,而自己除了病号服,里面根本没穿内衣,病号服干时肥肥大大的除了不好看,倒也不见得不雅,湿透了全部粘在身上把自己的丰满的胴体暴露无遗,她慌忙扔了淋浴头,迅速蹲下身去,双手抱住膝盖,以此来遮掩自己的一脸窘迫相。傅去非第一个明白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淋浴头关掉,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扯过浴巾给可可披在身上。又赶紧收拾满屋子的卫生纸,收到洗面池时他自己不由得惊叫出声,他新买的手机正在洗面池的一池子水里面洗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