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珏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傅去非与他母亲的通话,虽然他不能听到电话另一端的言语,但从电话这端傅去非的言辞完全可以推测得出傅去非的母亲和姐姐是极度反对他与千可可的婚姻的。
傅去非在电话中情绪激动,言辞激烈。
云锦在不远处时不时向傅去非处眺望,神态焦急。
这一切都没能逃得过曾珏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在眼前冉冉升起,心也随着这丝光亮而豁然开朗。他突然觉得他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自小的家庭缺失导致他的性格有些偏激,想要的东西誓必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如果得不到他就宁可毁掉也不让人看不起。这时,他一夜没合眼,却异常的兴奋,精神百倍。他真的有点等不及想回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样做才能稳妥地夺回千可可。他度日如年地等到傅去非两人再度携手离去。过了一会,确定不会再碰面,才站起身子,敲了敲蹲得酸麻的双腿,揉了揉有些发锈的双眼,一路上打着近乎胜利的口哨回到自己的家。
云锦与秦博萱约好在他琴行的书房见面。
两人到了琴行敲响秦博萱的书房门,得到同意后推门进屋,看到秦博萱正在他那古朴别致的书案前奋笔疾书。刚刚写好又一把将宣纸揉搓成团扔在地下,书房的地下已经满是凌乱不堪的纸团。书案前已经被废纸团占据没有了下脚之地。
秦博萱低头说了声二位稍等我一下,便又挥笔写了一大气,然后,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懊恼地叹着气,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作品显然不满意。
他抬起头见云锦与傅去非还站在那儿,便赶紧放下毛笔。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作手势让两人先坐。然后,走过去为两人沏茶。
两人都说:“秦先生,您别这么客气,不用喝茶,您别忙了。”
秦博萱简单地与两人寒暄了几句。把茶水沏好,说这是今年最新的山东绿茶,味道非常清香,尝尝看。
云锦却对琴棋书画之类的非常喜爱,也很精通,便对他道:“不知秦先生在写什么字?我可以欣赏一下么?”
秦博萱道:“当然,有什么不能看的?嗨!别提了,我的一个朋友,开了一间茶楼,这不,这周六开业大吉,我要送礼,他说什么也不收,非要我写一幅字,喏,还非得齐已的《咏茶十二韵》!说是要挂在茶楼大厅的墙壁上。”
云锦点头笑道:“看来你这位商人朋友,也是位文人雅士呢,齐已的《咏茶十二韵》的确是一首最优美的五言排律呢!他倒会挑!”
三个人先后来到书案前,只见一张长长的宣纸上用草书题着:
百草让为灵,功先百草成。
甘传天下口,贵占火前名。
出处春无雁,收时谷有莺。
封题从泽国,贡献入秦京。
嗅觉精新极,尝知骨自轻。
研通天柱响,摘绕蜀山明。
赋客秋吟起,禅师昼卧惊。
角开香满室,炉动绿凝铛。
晚忆凉泉对,闲思异果平。
松黄干旋泛,云母滑随倾。
颇贵高人寄,尤宜别柜盛。
曾寻修事法,妙尽陆先生。
云锦看着他的字,赞道:“秦先生的字笔力苍劲,字字严谨,换句话说他只在模仿,秦先生所学应是柳公权一脉。这首《咏茶十二韵》却是对仗义工整,语言优美,将茶的品性与茶事囊括于十二联之中。诗的意境似乎应以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宛转自如的字体配之,方能将诗、书、茶三者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秦博萱眼神豁然闪亮,连声道:“精妙,精妙!可可这几句话是真说到点子上了,我这快写了一上午了,你瞧这满地都是写坏的废纸。我总觉得写的不好,却搞不明白哪里不好。开窍了,开窍了!哎!既然可可姑娘说的这么好,想必你一定会书法,要不然绝不会一语中的!这样,你来写一幅,让我开开眼,成不?”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云锦一直觉得自己身无长处,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自己所学在这儿的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上,能用上的自己又根本不会,所以,她总有一种力不从心、难以应付的感觉。
现在这个情景,倒让她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和归属感。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让她兴奋,看来无论古人还是今人,百姓还是官员都喜欢拥有能被他人认可的自我价值。否则,便会活得了无生趣。
云锦也不虚伪做作,直接挥毫写下《咏茶十二韵》。
傅去非虽不懂书法却也知道云锦写得好,单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就散发着得心应手、自信十足的气度。其实他的心根本不在她的书法上,而是在她那张红扑扑诱人的小脸蛋儿上。要不是有秦博萱在场,他真想扑上去狠狠亲她一口。
秦博萱拍手称快,非常高兴,禁不住夸赞道:“没想到可可姑娘不仅琴艺绝世,书法功底也是一绝呀!这么俊的字儿,真是把诗、书、茶最好的融合起来了,这字儿可真是集精气神于流转顿挫,含通透与幽玄齐具芳容!就是它了,我那朋友见着这幅字儿一定满意!”
秦博萱兴高采烈地欣赏着云锦的字儿,赞不绝口。忽又道:“哎!对了,看我这记性,真是岁月不饶人哪!记性太差了,我那朋友的茶馆不是明六开业嘛,需要一名古琴师为客人弹奏助兴,我就向他推荐了你,周六我把鸾凤鸣带到他茶楼,那具古琴恐怕在这世上只认你一人哪!所以,这事儿就有劳你了,可别不给我老头子面子,这件事儿还真就非你莫属!”
云锦一听弹奏鸾凤鸣就非常高兴,便点头同意了。
秦博萱道:“怎么?都不问一下有没有酬劳就点头答应了?不怕白劳动?”
云锦轻笑道:“我现下已是秦先生的下属,老板吩咐,哪敢要酬劳?弹弹古琴罢了,又不能累着了!”
秦博萱呵呵笑道:“老板也不能太剥削人呀。我朋友让我帮忙推荐一个合适的琴师,可不是就开业当日请你帮下忙,他是需要这个岗位的人。开业当天你去一下,如果他相中了你的技艺,会雇佣你的,时间与我这里应该可以差得开。就算你一个兼职吧!如果你不嫌累的话。”
云锦忙说不累,她当然高兴,她现在非常需要钱,她还欠着三十五万的债务呢。当然急着挣钱还债了。
谈了这么多时候,宣纸上的墨迹已经干了。
云锦对自己这幅作品很满意,但纸上只有字还是不够丰满,她歪着头略一思索,便上前将砚台中的墨汁倒入水稀释成她满意的浓度,然后,在笔洗中清洗好毛笔,廖廖数笔便在那幅字上加了淡淡的背景,那是一株株盛开着茶花的茶树。画好了用嘴轻轻向宣纸上吹着气,让它快些干不要太过晕染。秦博萱看了说他竟不舍得把这幅字画送给朋友去装饰茶楼了。这幅字画的意境太美妙了。正是他非常喜欢的表现形式。
接着,他们的谈话终于步入正题,谈好了工资待遇和工作时间,云锦用千可可的身份证件办理了秦氏集团的上岗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