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叫万春儿先下去候着,没有命令不准出梅园半步。
她自己则叫暗卫好好看住了东厢房的门,除了瑛王爷,任何人不得再入内。
可可今天晚上务必叫琴娘说出九年前的真相。她给琴娘盛了碗汤,望着琴娘那张被严重烧伤的,如同鬼魅船的面孔,心疼不已。在这个陌生的异度空间,这个最关心自己的人,却挣扎在痛苦绝望的边缘。可可心中难过,伸出手去撩了撩琴娘的刘海儿,柔声问道:“母亲,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您遭受如此的灭顶之灾?”
琴娘已经变了形,看不出原貌的双目清泪长流,哽咽道:“是那个毒妇玉润设计陷害于我!手段下作得紧!她,她分别给千喜和我下了只有青楼才有的那种药!又将我们俩人关在我的卧室中。然后故意引王爷来捉奸。王爷一怒之下,将千喜五马分尸。”她的声音听起来飘缈遥远,轻轻淡淡,仿佛那件事对她的刺痛和伤害已经让她心如死灰。
可可咬牙切齿,道:“她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为了这个王妃的位份?她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她!这么土的桥段,难道瑛王爷看不出来?”
琴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王爷是个睿智之人,盛怒之下难免要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发生了。但静下心来,岂有不疑之理?王爷多年征战沙场,与敌人苦苦周旋,本就是多疑的性子。他自然能轻易的查到事情的真相!可是,王爷他不能原谅我。毕竟——,唉!”
可可知道她毕竟后面的话,也是,封建礼教之下,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子与他人同床共枕?更何况他是堂堂的王爷,即使是他知道错不在她,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不用说封建社会,就是21世纪现代文明之下,又有多少妻子被侮辱后丈夫不能接受事实而提出离婚的!
可可拿着丝帕为琴娘拭了拭泪水。
半晌,琴娘才继续道:“玉润当年只是王爷的一个妾室。哼,可这个妾室却来头不小!是皇上赐婚的。云儿,你可知,皇帝送她入瑛王府目的何在?”
可可道:“皇帝赐婚的?就赐了个妾室?女儿不知。该不会是皇帝授意她陷害你的吧?”
琴娘冷笑一声,道:“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不至于指使玉润陷害于我。玉润是皇帝放在瑛王府的一双眼睛。王爷心知肚明,却不能杀了她,也不能休了她。多疑的君主总是要时刻掌握重臣的动向,如若王爷不能让皇帝看到他,皇帝便会猜,猜不出,便会怒,一发怒,便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因此,玉润作为皇帝的眼睛,必须让她看得见,摸得着。”
可可不禁心下嘘唏,自古政治头脑复杂而阴暗,现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历,让她汗流浃背。灵魂坠入这个时空,一头栽到这个政治阴谋的中心地带,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比的担忧。
就在两人各有所思,神不守舍之时,东厢四周忽然窜起大火,霎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可可和琴娘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不止。
两人互相扶着向房门奔逃,房梁上的数根横木却砸落下来,两根粗大的木头倾斜着支在房门口,堵住了出口。
这时,又一根房梁木脱落砸向可可的头部。琴娘猛地推开可可,自己却被木头砸中腰部,动弹不得。
可可哭着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抬砸在琴娘身上的木头,双手扎的鲜血淋漓,那根粗重的大梁木却纹丝未动。
她想呼救,一张口却呛进一股浓烟。她忙撕下一幅衣裙,撕成两片,一片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片去捂琴娘的口鼻。
房外人声鼎沸,仆人们正在提水救火。几个侍卫试图冲进屋中救人,却因横七竖八的横梁木堵住门窗而无法进入。
瑛王爷得到二小姐的梅园东厢着火的消息,顾不得其他,展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在房顶上轻跳纵跃,片刻即到达梅园正房的房顶,他本欲从房顶进入东厢房内救人,但火势太大无法靠。瑛王爷迅速从正房的卧室拉出一条锦被,在仆人救火提来的木桶中浸透了水,披在身上,又将浸透了水的布掩住口鼻,再次跃上正房的屋顶,一纵身跃入火势正旺的东厢房内。
瑛王爷一手抱起可可,另一只手化掌运力推掉砸在琴娘身上的横梁木,一把抱起她纵身飞出。
瑛王爷将两人带到自己的寝殿。焦急地命仆人宣太医。
此时,可可和琴娘两人都已经因吸入过多的烟,而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太医给可可和琴娘把了脉,并仔细查看了两人的伤势。
瑛王爷沉着脸,怒气冲冲地问道:“怎样?伤得可重?”
太医被王爷的黑脸吓得不敢抬头,跪在地上,伸袖拭了一下额上细密的汗珠儿,才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王爷,二小姐双手擦伤,手心中尚有木刺须挑出,抹了消毒散肿的药物即可,如今昏迷,只因浓烟入口鼻而致,针灸便可使二小姐醒转,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另一位妇人,却伤得颇重,恐怕——,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瑛王爷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指着太医的鼻子沉声喝道:“什么另一位妇人,她是本王的王妃!去,快快施救,如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瑛王爷吼完,又命令奴婢:“去,再去叫几个太医过来,一同给王妃救治!废物,一群废物!平日里没事聚在一处嚣张跋扈,吹嘘医术如何何高超。当真需要时,却巧言推脱。终有一日,本王要了你们这些废物的脑袋!平日里你们胡吹也就罢了,今日你们若救不得本王的王妃,休怪本王翻脸无情!要尔等集体陪葬!”
太医越发害怕,心说,这妇人面目烧得如此恐怖吓人,犹如厉鬼般,怎地便成了瑛王爷的王妃了?也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曲折,紧张的空气已经把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凝聚成珠儿,成串的滴落下来。他又伸袖猛拭冷汗。颤颤微微的跪着爬到床沿边,给两位主子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