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妃神色狐疑地看着琴娘母女。
可可只好捏了捏琴娘的手,意在提醒琴娘装疯,也为迷惑玉王妃,便说道:“母亲?您可是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云儿了?女儿这便去求父亲,请他为母亲找位大夫瞧一瞧,听下人讲母亲时好时好坏的,现如今却越发病得重了,竟没有未刻清醒过!这可怎生是好?”
琴娘会意,便装作发病时的呆呆傻傻的模样。
玉王妃一如既往的端庄模样,赞美可可:“哟,云锦当真是孝顺丫头,瞧把这屋子里外收拾的竟是如此洁净!拾掇利落了这冷屋子反倒有了几分温馨劲儿。琴娘啊,你生出如此孝顺的好女儿,合该是老天的怜悯,你既便是不能清醒,也该当知足了。”
玉王妃怜惜地叹道:“琴娘,你尚记得千禧被五马分尸的情境么?想当年,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时常在我脑中显现,千禧那声声尖厉的惨叫叫人毛骨悚然,他活生生的便被撕裂成几片,莫说是你与他青梅竹马,自从一起长大,便是我这与他毫无瓜葛之人,亦是伤心不已,他当真是死的惨烈至极!原也不能就说是你害了他,可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恐怕千禧他至死亦不会原谅于你。你也为他弄成这般模样,哎,你们俩个究竟是谁亏欠了谁的,当真难以分辨。”
可可在一旁听玉王妃一顿唠叨,竖耳细听,想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可她却忽略了一点,玉王妃说这些话没有一句不是象刀子一样插在琴娘的心口窝儿。
待到可可明白过来她这些话的副作用,却已然来不及了。可可定睛一看,琴娘口中喃喃自语:“确是我害了他,确是我害了他。他来找我了,他来了!”言罢,从可可手中猛地抽回她的枯干的手掌,缩着身子跪在床角,任可可怎么拉,她就是不出来。
可可恨死了玉王妃,心中抽自己嘴巴,暗恨自己小看了这个玉王妃,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琴娘这疯病这么多年不见轻反倒越来越重,估计与她反复的刺激有直接关系,她有理由相信这九年来,琴娘被玉王妃象今天一样的逼着犯病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她看得出来,玉王妃很清楚说什么,怎么说能轻而易举的让琴娘意识糊涂。
可可气得在心时把玉王妃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却不敢表现出来,表面上还得装得感激涕零的样子:“云儿多谢王妃娘娘,母亲住处偏僻且脏,不敢劳动王妃娘娘几次三番亲自移驾来看望母亲这重病之人。云儿今天来此处,无非是想清理一下母亲的屋子,现下活计已经做完,云儿这便跟随王妃娘娘回去罢!”
玉王妃满意地点点头,贵气逼人地摆摆手,道:“本王妃确是需要处理府上事宜,先行一步,王爷尚未回府,你再陪会儿琴娘,稍晚些时候回去不迟。”
可可深施一礼,道:“既如此,云锦恭敬不如从命,恭送王妃娘娘!”
玉王妃一转身,可可便作势朝她猛踹一脚,嘴里骂了句:“猫了个咪的,呀呀个呸的,老毒妇!”。
玉王妃似有感觉回头查看,可可立刻低首侍立,装作谦卑的模样,默不作声。
可可又呆了一阵子,想唤醒琴娘,但用了几种办法,试着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也不见奏效,琴娘这一犯病,断了线索,让可可懊恼不已。抬头看看外边天色不早,估计瑛王爷就快回府了,她心说还得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不能失了先机。琴娘这条线索断了,还有王爷和玉王妃,再想办法。唯今之计,趁着瑛王爷对云锦尚有愧疚之心,必须抓住时机,让瑛王爷找回对云锦的父爱,如果大打感情牌能在瑛王爷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就有了一半的胜算。
可可与春儿回到自己的园子,一刻不停,径直去了小厨房精心准备晚上巴结瑛王爷的菜品去了,她吩咐春儿到瑛王爷所住的鹰园去候着,看到瑛王爷回府就说二小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肴请王爷到梅园用晚膳,春儿领命而去。
晚上申牌时分,瑛王爷才回府,可可摆了一桌子的菜,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春儿带着瑛王府进到二小姐的屋子,一眼就瞧见二小姐不雅的睡相,刚想上前叫醒她。却被瑛王府制止。
瑛王爷挥手示意春儿退下,他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来到桌前,看了看满桌子丰盛的酒菜,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虽说这房中陈设简陋得紧,根本不象他王府的尊贵小姐的房间,却让他有一种家的温馨宁静的感觉,比起自己的园子和十几个妻妾富丽堂皇的房间,都不曾让他有过这种暖暖的心意。他隐隐觉得这个女儿在他心里从不曾离开过,或许是从前对她母亲因爱生恨,自己必须强迫自己远离她,却不晓得原来她一直在自己心中的某个小小角落生存着,从未离开过。
瑛王爷上次品尝过她的厨艺,不能说比宫中的御厨厨艺还要高上些许,但她的菜却极具味道,少了宫廷御宴的华丽浮藻,多了几分亲切随意,清香怡人。总之,上次一尝,竟让他不能忘却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瑛王爷坐在可可旁边,拿起筷子试了几道菜,甚觉可口。他情不自禁地微笑着摸了摸可可的长发,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当真是象极了她的母亲,美貌非凡,聪明伶俐,恁地惹人怜惜。”
可可睡得一塌糊涂的,梦中好象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家中忙里忙外的为她打点行囊,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到法国照顾好自己。忽然情景一变,自己好象被什么东西拉着,离父母越来越远,怎么叫他们救救自己,他们却象听不到似的,无动于衷,她想冲着父母奔跑过去,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急得她泪如泉涌,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梦中哭了,眼泪还挂在脸上,醒来一看瑛王爷正慈祥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道:“您来了,等久了,我便支撑不住趴着睡着了。”
瑛王爷见她泪痕犹在,却笑语盈盈,心中一紧,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儿擦拭拭干净,柔声道:“怎么,梦中见着了什么,竟叫我堂堂王府二小姐泪珠儿轻垂?”
可可脑子尚在半梦半醒之间,象机器供电不足一样,卡壳了有几秒钟。
她那副迷迷糊糊、两眼发直的表情逗得瑛王府抚须大笑,心中畅快不已,难得有着如此的好心情,便伸筷夹了块红烧紫盖送到可可嘴边。
可可大嚼着牛肉,脑子才象发动机供上了油,灵光起来。眼睛聚光工作的同时,才发现瑛王爷那张向来英武严峻的面孔竟然笑意盎然,心说好兆头,初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