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一笑,道:“没想到瑛王竟有如此聪慧的女儿!你投湖自尽就是不想嫁到吴越国去和亲吧?”
可可直视着男子深遂的眼睛,语调平和:“投湖自尽?那只是个意外,生命诚可贵,我不会为了一段我不想要的婚姻,和一个我连面都没见过,更不可能相爱的丈夫,就放弃我的生命,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我没有反抗包办婚姻的权力和能力,但是,我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我自己,生命是我的,老天爷要我的命,我无能为力,但为了和亲的事完全没有必要自杀,人活着有好多事可以做,有好多我喜欢做的,我想做的事,不单单是为了婚姻和爱情。我会珍惜我所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可可想着自己十五岁那年患了尿毒症,是母亲用一个肾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从那时起她就懂得了生命的真正意义——那就是让自己快乐的活着,让身边所有的人快乐的活着!
可可看到男子漂亮的眼睛里怔怔的满是惊疑不定,也不打算答话的样子,心里猜想自己的危险并没有解除,自己并没有弄清楚他的目的,或者退一步,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要伤害自己,只好深吸口气,缓缓地道:“我想,你不会半夜三更来跟我聊天吧,在这个瑛王府里我没有任何眷恋的人,也没有任何对我有情义的人,所以,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可以了,我不会妨碍你的!如果我想喊人早就喊了,不用等这么长时间。”
可可从小因为身体弱,所以一直在练习跆拳道,以增强体质和便于防身,在出国留学之前特意看了一些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籍,就是想一个人在海外,遇到危险什么的可以应急解决!没想到,留学的日子没用上,灵魂莫名其妙坠入这个时代刚一开始就用上了。
男子没言语,只是在微弱的烛光下好奇的打量着可可。晕黄的光线下,可可略显苍白的脸蛋小巧而精致,并不算绝色美女的五官显得清秀可人,尤其是从骨子透出的自信,温润的气息,让他有点留连忘返,目光定在她粉妆玉琢般的小脸儿上舍不得离开。
可可感觉到气息的不同寻常,她自从来到这个空间还没有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面孔长成什么样儿,难道灵魂借住的这个身体有着一副倾国倾城的漂亮脸蛋不成?看他眼睛里射出的光,明显是一副迷恋的样子!
可可一边在心里盘算怎么能解了这个危局,怎么防范他突然发难,最大限度的受伤害会是什么程度,如果他真的侵犯自己怎么应对,可可以从他进来到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侵害自己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不能不防。她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使自己的脸躲进阴影当中,避开他的视线,一边快速扫了一下自己的身边,看看有不有可以暂时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防身,一边温和地问道:“你经常这样在夜里同陌生的女孩子讲话吗?”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个惯犯。
男子忽地轻声一笑,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对可可说的:“好,真的很好!竟会是这样!”
可可看向他的眼睛想找出答案,可男子却侧歪着头,紧皱浓眉,好似在思考什么,片刻之间却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可可对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样的突然来去感到莫名其妙。正思索着这人应该会是谁,自己的灵魂所占据的身体原主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正想的头痛欲裂,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人影飘忽,一只大掌已拍向头顶。可可虽会些跆拳道,正常情况下还可以应付,可现如今身体虚弱无力,头昏昏沉沉,四肢僵硬,几乎不听使唤,索性双眼一闭,等死罢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可闭目等死之际,忽听来人低声怪叫,她张开眼看到先前那个黑衣人与来人打在一处。来人显然不敌,受了几掌,闷哼数声,虚恍一招,夺门逃走。黑衣男子也不追赶,望向那人逃窜的方向,轻蔑的哼了一声。
可可越发觉得事态复杂难明,而且自己对以前发生在这具身体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毫无头绪,她心中仔细衡量目前处境,看来在清晰的知道自己所处环境之前,在摸清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不小心,又会再一次的香消玉埙。重生之机,得来不易,必须珍惜,她还梦想着如果天机契合,或许仍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回到亲人身边。
可可从这一次的交手中知道,黑衣男子救了自己,但也未必不是敌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目前短暂的时期内,自己一定对他有些许价值,倒不用惧怕他会现在痛下杀手。又或许,自己是以小心之心度了他君子之腹,不管他深夜到王府为了什么事,他对自己倒是真的无害,只是无意中闯入,又救了自己一命。可可本来就心思细腻,冰雪聪明,此刻身处陌生又危险的处境,当然脑子还是要多转几个弯的好。
黑衣男子索性拉把椅子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可可,轻声取笑道:“倒是小瞧了你,一个小小女子,竟会有这许多人惦记,不过你倒有趣的紧,确是超乎想象,不可思议了些许,有趣,确是有趣,越来越有趣了!倒真是提了许多兴致!”
可可将他的话在字字在脑中过滤,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她在心理学书籍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她知道目前安全问题没有威胁,所以,放松了不少,脑子转得也灵光一些,眉头微促,说道:“你和我讲了这么多话,真的不怕我猜到你的身份?”
男子颇感疑惑,道:“噢?那么你倒猜猜看?”
可可深呼吸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的谈话之中,第一称谓——“我”这个字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是一种极特别的情况,按照常规的心理状态来分析,通常这是一种极度自信或者极度自卑的心理暗示所表现出来的表达方式,从你给我的感官来看,你绝不可能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你是极度的自信,甚至可以称为极度自负或者极度自傲。在这个尊卑如此分明、权利至高无上的时代,即使富可敌国的巨商大贾也不被认为是社会顶流,而社会地位卑微处于底层和中层的人是没有这份自负的,这样一项一项的排除下来,什么可以给你自负的本钱呢?无疑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封建王朝的君主集中制社会,你自己说说你又会是什么人呢?”
可可把话说和含糊其辞,又好象很明确清晰,其实她心里没底,她猜以他的这份身手,很有可能是第一武将之类的,虽说看上去外表文气了一点,可古来文武双全的人也不少啊。
可可明白得很,在与人沟通之中,人们会下意识的关注于自身,如果能猜得相近,他会自己主动对号入座,主观意识上就会认为对方已知悉全部真相。可可心道:“我现在是待宰羔羊一样的,任人宰割,也只能玩玩心理战术,做做垂死挣扎,就是不知道看了那么多的书和案例,那些心理学家写的那些东东准还是不准,不管了,也只有试试再说吧!反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猜错了情况也不至于比现在更糟糕。”可可绝没有想到,就是在现代通用的心理学规则,用在古代人身上,因为生长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大相径庭,并不能完全适用,偏差还会不少,至少她所分析的几条原因在这个男人身上是错误的。关于这件事情的原由,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可可看着男子的反应,等他说点什么或者做点动作什么的,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可可,一声不吱,可可被他看得头皮发毛,刚想把视线移开,免得象斗鸡似的,两人四眼直直相对,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深感窘迫。出乎可可意料之外的,那男子突然伸手把自己的蒙面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