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萱把情绪激动的妻子拉到一边,冲曾珏和云锦使个眼色让他们到旁边躲一下。
订婚宴刚开始就被秦晋和柳叶儿搅了个一踏糊涂,曾珏和云锦这会儿都觉得肚腹空空,感到饥饿。于是,看了一眼秦博萱夫妇,想开口打个招呼,张了几次口,没敢再去触秦夫人的霉头。只好先出去吃了点饭,又点了两个菜,打包带回医院,递给秦博萱让他们夫妻俩个先垫一口。
云锦在王府时见惯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看到曾珏与秦晋之间的关系如出一辙,她心下暗暗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于是,把曾珏叫到楼梯拐角,轻声问道:“曾珏,对于秦先生的财产,你是怎么考虑的?如果,秦夫人要你放弃对秦氏财产的所有支配权,你会同意吗?”
曾珏一怔,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你在琴行听到秦博萱说什么了吗?”
云锦一看曾珏的反应就知道他放不下,便微微一笑,摇头道:“哦,没有,你千万别多想,我也是胡乱猜的。我只是想让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好好想想对于你父亲,你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这事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难以取舍。”
曾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云锦就开始恶心呕吐。曾珏赶紧扶她去了洗潄间,一边给她拍后背,一边琢磨这件事。
想来想去,曾珏觉得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自己也下不了决心与秦博萱切断一切关系。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跟云锦结婚,他真害怕傅去非突然再从法国杀回来,更害怕给云锦吃药导致她有怀孕症状的事被揭了老底儿,那他岂不是要鸡飞蛋打?
曾珏扶云锦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揽着她削瘦的肩膀,在她耳旁轻声道:“云锦,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想那些事儿,秦博萱爱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怎么处理好了,我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你快点嫁给我,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未婚先孕,这事儿是我混蛋,可是,我是真的爱你,知道吗?云锦,我是一天都不想离开你,我们快点结婚,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好吗?”
曾珏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看着云锦的眼睛柔情似水,可是,打动云锦的不是什么柔情蜜意,她最忌惮的真就是未婚先孕这四个字儿。
云锦咬了咬牙,答应尽快结婚。
曾珏乐得象个孩子似的,差点跳起来,早忘了秦晋还在手术室里接耳朵,直到秦博萱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果然,云锦猜的八九不离十,秦博萱吞吞吐吐的表达了秦氏集团财权都掌握在自己妻子手中,秦夫人的意思是立下遗嘱,秦氏夫妇百年之后,所有持有股份都将转到秦晋名下。
秦博萱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曾珏说事儿,但是,妻子因秦晋受伤严重,可能导致耳朵神经、血管接不上而终生残疾,变成一只耳,所以情绪非常激动,逼着秦博萱答应夫妻共同立遗嘱并公正。
曾珏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双目圆睁,显然,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曾珏冷冰冰地道:“你转达的,是你妻子秦夫人的意见,那么,你自己呢?”
秦博萱低头沉吟不决,半晌,才抬起头来,对曾珏道:“现在只能先答应她的要求,因为,她提出我同意立了遗嘱,可以放过对你妹妹的起诉,我想,你妈妈一定很害怕你妹妹坐牢。事后,我会想其他办法补偿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在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流着我的血的孩子!”
曾珏突然气冲斗牛,冷冷地哼道:“唯一一个流着你的血的孩子?我倒真希望流的不是你的血!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随你的便!”说完,拉着云锦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指不定哪天我放干净血管里的血,就不再是个人类的怪物了!”
秦博萱吓得一哆嗦,他才发现试管婴儿的真相原来对他打击是如此之大!甚至心理有了扭曲的、极度的对自己的憎恶。
云锦在王府时就因为母亲去世而遭遇遗弃般的待遇,根本没有资格跟其他兄弟姐妹争那一席之地,所以,她一直对争权夺利之事就是淡淡的态度。她甚至没想过曾珏放弃对秦氏财产的争夺,意味着她自己也有很大的损失,因为她即将嫁给曾珏,他们俩个可是利益共同体。
云锦转过头看着脖子有些发僵的曾珏,忽然感受到他心灵创伤带给他的剧痛。一瞬间,她觉得与他之间有着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感。她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是混乱的契合,难道,在这世间不是个怪物吗?恐怕跟曾珏一样,都是与众不同,孤独的,无助的。她头一次发自内心的将自己的纤纤素手伸过去,握住他细长的指尖。
曾珏接收到来自她小手的暖意,心情愉悦了不少,反手紧紧将她握在掌中,宠溺一笑。
两个人刚下电梯,正朝医院正门往出走。曾珏电话铃声响起,是他妈妈来的电话,电话中问起秦晋的伤情,然后便哭哭啼啼的要曾珏想办法救救那个惹事精徐莹莹。曾珏一听到徐莹莹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吼叫着告诉他妈妈,不要管那个讨债鬼,要她在看守所里好好反省反省。
曾珏挂断母亲的电话,没多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曾珏的铃声设置的很怪,是新闻联播的开播曲,本来那段音乐钻进人的耳朵里都快要磨起了茧子,他偏偏还弄了这个铃声来烦自己,曾珏这爱好也够怪癖的。
曾珏一看还是他妈,接起来还是刚才那几句。曾珏本就烦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烦得要死,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甚至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一会儿功夫,他妈妈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磨了他这么长时间,曾珏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最后一次挂断电话,干脆关了手机。
曾珏不想回家,更不想让云锦回家,他犹豫了半天,才试探着问云锦:“这么晚了送你回家会不会吵到你爸妈睡觉?你妈妈心脏不好,吵醒了怕是再也睡不着了。要不,咱俩在宾馆对付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