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跋涉,车队终于在正月十一的午时到了潭州的城外。只见城外扎着一望无际的帐篷,那些帐篷也排列整齐,旗帜招展,在一个看似最大的帐篷边插的旗帜上写的是个斗大的“郑”。李莎莎想这应该就是哥哥的帅帐了,不知道哥哥如今在不在那帅帐里。
一行马车停在了营门外,李莎莎掀开车窗帘看到营门外有列队齐整的士兵在巡逻,士兵们盔甲整齐,神色肃然,一看就是军纪严明的队伍。严梓熙上前与那守门的士兵说了些什么,士兵点点头,可并未让马车进入,而是让同伴进去禀报了。
没多会儿,就看到里面跑出来两个穿着铠甲的两个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士兵。李莎莎凝神一看,居然是老郑和郑先智。说起来都有两年多没见着他们,两人的脸都染上了漠北的风霜。郑先智看上去比原来又要窜高了不少,十八岁的少年目测已经有一百八十公分高了。
李莎莎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一面喊着“哥哥、舅爷爷!”一面向两人扑去。郑先智本来正要跟严梓熙说话的,见她过来,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哎呀,我的好妹妹都长这么高了!”李莎莎扑到哥哥怀里:“哥哥,你没事吧?”
郑先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要有事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啊,傻丫头!”严梓熙从身后将她拉了过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李莎莎回头见严梓熙满脸的醋意,冲着他伸了伸舌头,又上前去拉老郑的手:“舅爷爷,你这两年可好?我奶奶和我可是天天想你们呢。”
老郑那难得地露出笑脸,还乐呵呵地说道:“嗯,我们都好,你奶奶身体可好?”李莎莎点头:“嗯,我奶奶身体好着呢,她也来了在马车里,我请她下来?”老郑忙拦住:“不用了,先让马车进去再说吧!你也先上车去。”李莎莎只得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郑先智,挥了挥手上了自己的马车。
没过多久,自家的车队从营门鱼贯而入,却不是在那挂着“郑”字的帐篷前停下,而是去了离那个帐篷不远的另外一个帐篷。李莎莎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去那个帐篷呢。不一会儿大家都下了车,郑先智介绍这个帐篷里住着李宗辉和雷国珍,还有李先奉和李莹莹。这时他们四人已经都迎了出来,李莎莎下了马车,几步就扑到了雷国珍的怀里,雷国珍也高兴得流下泪来,将李莎莎紧紧地抱在怀里。旁边的李莹莹撅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姐姐,你说了早早回来的,莹莹怎么等也等不到姐姐回来。结果一回来,又和莹莹抢娘亲。”
李莎莎这才从雷国珍怀里伸出头来,用手指头敲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厉害,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居然这么说姐姐。”一旁的李先奉则是侧目看着姐妹俩打打闹闹,不是还摇摇头。李莎莎又被气到了,真是两个小鬼头,居然如此鄙视自己,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么。正准备上前好好教训一二的,还是雷国珍拉住她:“莎姐儿,你这一年过得可好?”
李莎莎这才对着雷国珍说道:“挺好的,只是爷爷因为要救我和奶奶被歹徒砍断了右胳膊。”雷国珍闻言大惊:“什么时候出的事?”李莎莎小声在雷国珍耳边说道:“就是冬月间的事儿,等会再说吧!”他们刚刚说完,郑氏扶着少了条胳膊的李德河下了马车,后面跟着李玉兰牵着小雪。李宗辉知道这些事情,就不是很惊讶。而雷国珍却是什么也不知道,见到小姑子居然领着女儿在自己家这边,更是疑惑不解。
还是老郑说道:“都里面说话吧!”外面一帮子泪眼汪汪的人这才都陆陆续续地进了帐篷里。郑氏有一年多没见着李宗辉和郑先智,这会子见大孙子长得武高武大的,一副结实的样子,就忍不住拉着郑先智不松手了。李莎莎这下就主动地担任了解说工作,将这一年来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得大家唏嘘不已。等李莎莎说完,李宗辉也将自己这边的事儿说了说,两边总算是都了解了对方这一年的情况。
原来李宗辉和雷国珍也不是那么容易从京城逃出来的,皇上当时只是带着李宗辉出去了,因为怕打草惊蛇。这雷国珍带着两个孩子却是让张诺给带出的京城。李莎莎觉得他虽然做事不跟人商量,可事事都安排得很好,对那臭屁男这会子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李宗辉对于自己的爹为了救娘和莎姐儿让人砍掉了一只胳膊,还是很感动的,他眼里含着泪走到李德河身前好好跪着磕了个头:“谢谢爹爹救了娘亲和莎姐儿!”李德河居然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吃惊的话来:“宗辉啊,那虽是你的娘和你的闺女,可那也是我的媳妇和孙女儿啊,都是应当的,你这是不把爹当自己人看了。”老郑、郑先智、雷国珍和李宗辉几个对于李德河这样的变化简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李莎莎心想他们还是不适应李德河的改变。李德河却是不顾他们的惊讶,用左手将李宗辉搀了起来。
大家都一阵寒暄,李莎莎这时已经饿得不行了,郑先智就大手一挥:“走吧,去我那里用饭,我们等着大家过来,也没用饭呢。等会用完饭再进城去拜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吧!”一行人又都跟着转移场地,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饿了,李莎莎只觉得虽是军中的大厨做的,可味道还不错。再看大家都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看来大家跟她的想法差不多。
饭后,郑先智将他们的帐篷安排好,又换了常服,这才领着大家进了潭州城去拜见皇上一家子。郑先智领着车队左拐右拐的到了潭州城东的一处大宅子,看上去占地面积还挺大的,他还介绍道:“这是潭州城里最有钱的董老爷家的院子,里面雕梁画栋、后面还有山水回廊,很是别致。所以知府大人才把皇上给安排到了这里。”
李莎莎听得他的解说就撩开的车窗帘往外看去,只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在门前守着。 可等他们马车在那院门口一停,顿时哗啦啦出来十来个玄衣壮汉。不过在看到郑先智的时候,这些大汉都躬身行礼:“见过郑将军!”郑先智点点头:“麻烦诸位报个信,就说我奶奶和妹妹她们过来看主子来了!”众大汉抱拳应是,就呼啦啦瞬间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那院子的偏门打开,郑先智领着车队徐徐进入。众人下了马车后,院子里又有人抬了几个软兜过来,老郑、郑先智、严梓熙都不愿意坐软兜,就由人领着先行去了上院,李莎莎则领着剩下的人坐了软兜跟着他们过去。
一路上来往的宫女和太监都不少,可大家都井然有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来去匆匆地在那忙活自己的事情。到了主院门口,李莎莎看到坤宁宫的春燕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一行人呢。见他们过来,忙迎了上去,给大家都见了礼,李莎莎哪敢受她的礼啊,这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大家又都客气了一气,春燕这才将众人领进院子。
李德河第一次面圣,不禁有些忐忑,李莎莎见他那个样子又有些心疼,忙走上前挽住他的左胳膊说道:“爷爷,您不用害怕,莎姐儿扶着您就是了。皇上人很好,您不用慌张。”李德河叫小孙女看出了自己的慌张害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宗辉也在旁边劝道:“爹,有咱们这许多人呢,您就跟着我们一起叩拜就不会有什么事的。”这是难得的李宗辉这么真诚跟李德河说话,李德河感动得不亦乐乎!
众人跟在春燕身后进了正房,皇帝和皇后两个都穿着便服坐在上位。大家进来呼啦一下子跪了一地,一起磕头山呼万岁和娘娘千岁。皇帝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道:“行啦,大家都起来吧!这在外面不用那样讲究!”众人这才站起身来,其实李莎莎心里很恼火,这破皇帝要早说不讲究,应该一进来就不要他们跪拜啊,都跪拜完了才假惺惺地说这些话真没意思。
等众人都起身后,李莎莎又给皇帝介绍了李德河和李玉兰,李家众人皇帝没见过的也就这两位了。她又详细地给皇帝和皇后讲了讲回家后的这些事,说到李德河为了救自己和郑氏被木尼族的刺客砍断了胳膊的事儿,皇帝都点头称赞道:“老先生真乃老英雄啊!”
李德河听得皇帝亲口夸自己,高兴地又跪倒在地磕头说道:“谢谢皇上!”皇帝有些莫名其妙:“谢朕什么?”李莎莎忙笑着将李德河搀扶起来,解释道:“皇上,我爷爷的意思是谢谢皇上夸他呢!”皇帝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