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完陈启山这些,都已经到了午饭时分。秋菊来报信,说是舅太太来了。李莎莎一听是小舅母来了,忙跟陈启山说道:“小姨父您就先看看,等会记得过来一起吃饭就是了。我先领着小姨和小方过去那边看我小舅母了。”陈启山正沉浸在李莎莎刚刚教的东西里面不能自拔,这会子只是挥了挥手,头都没抬起来。李莎莎见他这样,心里也高兴,这确实是个认真踏实的人。可雷国玉有些害怕啊,自己相公这样对李莎莎,怕李莎莎心里不舒服。
两人出了门,她才呐呐地对着李莎莎说道:“莎姐儿,你小姨父只要学什么东西,就有些犯痴,你不要计较他啊!”李莎莎拍了拍她抱着孩子的手:“小姨,您这话说得,看着小姨父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我要是还生气,我就是个傻子了。”雷国玉这善良的人这才放下忐忑的心情,会心地笑了,李莎莎做了个调皮的鬼脸,逗得雷国玉抱着的小方也咯咯地笑了起来。李莎莎见这母子二人总算是阴转晴了,跟个走镖的一般振臂高呼:“走啦!走啦!”
李家的堂屋里,郑氏正陪着王氏说话,见她们进来,这才站起身来说道:“既然莎姐儿来了,那就你们聊,亲家舅太太,我先去灶屋里看看这午饭准备得怎样了。失陪一会了!”王氏也忙站起来,躬身道:“亲家太太太客气了,您有事先忙就是!”
李莎莎嚷嚷着说道:“奶奶,我小舅母可是第一次上门,让灶屋里那几位要拿出看家的本事啦啊,可不能让咱们丢脸,不然这个月的月钱可就有些麻烦了!”王氏忙说道:“哎,亲家太太,可不能这样客气,便饭就好!”郑氏笑着说道:“哎,亲家舅太太没客气,也就是些家常便饭的,亲家舅太太不要觉得难吃才好!”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李莎莎这才忙拉住王氏坐下,又让雷国玉也赶紧坐下。
王氏这才看到跟在李莎莎身后抱着孩子的居然是雷国玉,她又要站起身来给雷国玉行礼,李莎莎一把按住她:“小舅母,您也不嫌累得慌,咱们这样您行礼过来,她行礼过去的,还说不说话啊!”王氏让她按住站不起身来,只得微微颌首:“五姐好!”
雷国玉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她乐呵呵地对着王氏说道:“莎姐儿说得好,弟妹,再说咱们都是正经亲戚,不用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李莎莎也说道:“就是,小舅母,如果以后您总是这样,咱们还干点别的事么?”王氏听得她话中有话,就正色看向她:“行,小舅母就不多说了!莎姐儿,这是有什么事儿找小舅母,还找得这样急?”
李莎莎笑着说道:“本来应该莎姐儿亲自去一趟雷家村的,只是我这里事儿多有些脱不开身,只能让小舅母跑一趟了。”说着就拉着王氏将这盖庄子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说了要盖完庄子做什么用途,也一一分说了一番。这些话让王氏的眼睛亮了起来,到最后李莎莎说是要请她的爹王老先生过来当这学堂的主事,她高兴地连连说好。
李莎莎又说道:“等会带小舅母看看我买的地。”雷国玉笑着接口道:“弟妹,你看到莎姐儿买的地皮可不要吓一跳啊!”王氏看着这个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的小姑子,如今说起话来都笑意盈盈的,这改变可不是一点点大。她嫁到雷家以后,大姐雷国珍没有见过面,不知道是怎样的性情。可这二姐雷国琼好吃懒做、三姐整日里就知道搔首弄姿的勾引男人,四姐雷国秀整一个自私自利、鼻孔朝天,只有这五姐雷国玉善良温柔,只是听说很不得婆婆喜爱,可回家来从来不多说一句婆家的不好,问起她来总是说公公婆婆和妯娌之间都非常好。
王氏想,其实五姐雷国玉原来应该也是非常活泼的吧,只是这几年婆家日子过得憋屈,倒是把真性情给掩盖下去了。她们刚刚聊完,郑氏就领着一群丫头开始上菜来了,李莎莎忙问:“爷爷呢?”郑氏皱了皱眉:“这几日不知道干什么呢,神出鬼没的,经常不着家。”李莎莎对这个很久都没有存在感的爷爷,不想费任何心思了。
午饭没有李德河大家还更加随意了,一顿饭吃得甚是热闹。李莎莎照样是每日里都炖一碗燕窝给小方吃,上午和下午还加两顿点心。这两日看着小方的小脸有鼓起来的趋势,雷国玉看了更是高兴,陈启山看了则是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地给莎姐儿把事儿办好。
吃过饭,雷国玉领着小方去午休了,而陈启山得了李莎莎那个记账方法,哪里舍得休息,就坐在严梓熙院子里的树荫下好好琢磨。王氏跟着李莎莎看过那座小山,李莎莎趁机问了问雷国玉的事儿。虽说王氏嫁过来的时候,雷国玉已经出嫁了,可这乡下地方,没啥娱乐活动,谁家打架了谁家添娃儿了,总之有点风吹草动的都会传老远。
果然如李莎莎料想的那样,秦氏虽不是个恶婆婆,却是跟吴氏有宿怨的。这俩原来是一个村的,吴氏长得不好,可手巧,做什么活儿那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而秦氏呢,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村花,两人这就互相看不顺眼。秦氏觉得就你那瞎一只眼瘸了一条腿,还满脸的麻子,就这个样子看着都吓人,怎么嫁的出去。而吴氏则认为秦氏整日里只知道涂脂抹粉,家里挣点钱还不够她抹脸上的,哪有自己这能吃苦会干活的实用,将来嫁人了也得让人家赶出来。这两个冤家还同时看上了一个人,那就是陈启山的老爹陈老实。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皮相好的赢了,把个秦氏得瑟得不行,几次在公共场合将吴氏气得要吐血。哪知道等儿女长大了,陈老实却相中了吴氏生的雷国玉,这手下败将的闺女秦氏哪里肯干,跟家里怎么发脾气都不行,这陈老实虽是名字叫老实,人可是非常有脾气的,秦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秦氏只得万般委屈地答应了。哪知道这回轮到吴氏得瑟了,非得秦氏和陈老实上门求娶三次才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没法子秦氏跟着陈老实上了三次门。
不过吴氏那副样子恨得秦氏想上前就扇她几个耳光方能解气,就这样娶回来的媳妇,秦氏能好好对待就出了鬼了,连带着雷国玉生的儿子小方都不待见。据说前面那夭折的女娃儿就是雷国玉怀孕的时候没啥吃的,导致生出来身子太弱,也就猫儿那么大,没两天就没了。
这件事对雷国玉的打击很大,对陈启山的触动更大,也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陈启山对自己的家庭失望了。你说将自己的孩子不当回事的长辈,他还会有多大的尊敬。秦氏只想着给自己出气,却是没想到自己儿子已经对她失去了孺慕之情。
两人聊完这些,李莎莎刚刚才将王氏送走。听得马蹄声响,这个时侯却是李莎莎派去镇上接雷正堂的马车回来了,这一天还挺热闹。雷正堂很高兴地下了马车,虽不知道大外孙女接自己来干什么,可能看到她雷正堂就欢喜。李莎莎拽着他去看了她买下的荒山,给他介绍了这个庄子的计划,然后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外公,原来我们家的院子是您带着人盖的,我这个庄子,我可也交给您了。”雷正堂让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还是李莎莎摇了摇他的胳膊,这才晃过神来:“莎姐儿,可不能再摇了,我这老骨头可经不住你这几下子。等我好好想想啊!”李莎莎笑着说道:“我手里有鱼鳞图,到时候我会做个图来,您就按着这个图给我们盖起来就好。您这回就帮我找工匠买起屋的材料,当然木工活儿都交给您把关了。总之您就是我这庄子的总管了,那账房先生我请的是小姨父。”
雷正堂听了,很是诧异这小女儿怎么跟莎姐儿凑到一起的。李莎莎忙解释:“外公,我看小姨在婆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您看小方那瘦弱的模样。再加上知道小姨父居然还上过几年私塾,写得一手好字,我想着与其让他们在那里难受,还不如让他们帮我干些活儿,反正这些活我都得请人干,自己家人干还更放心不是。”雷正堂听了一个劲地点头说好。
李莎莎又说道:“那日小姨和小姨父过来,她婆婆和两个妯娌都跟着过来了。那婆媳三人穿得跟地主婆一般,再看小姨和小姨父,哪怕就是小方都是粗布衣裳。我记得每回有人回来,我都托人给小姨带了不少衣料和补品的,可她如今还穿成那个样子,您说这还不是证据么?”雷正堂摇头说道:“哎,那个时侯其实我也不太想与他们家结亲,可实在是看你小姨父是个老实人,说话又和气,这才答应的。没想到亲家居然到这个时侯还对玉这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