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等严梓熙用完了粥才告辞去了安心堂,安心堂里李家人都到齐了,一家子商量了下过几天去大兴的庄子上把严梓熙也一块带过去将养几日。雷国珍想着他爹过世了,又被嫡母赶出门来,什么也不给他,都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面的生活,就有些眼角湿润。李玉兰则想到郑氏这个嫡母对她可是跟亲生母亲一般,比起严梓熙可是幸福多了,不由得看向郑氏的目光柔和得不行。郑氏见李玉兰看向自己,对着她也温和地笑了笑。
一家人吃了饭,告辞出来后都去了安逸堂看望严梓熙,严梓熙这会子已经喝完了伍太医开的药,正有靠着迎枕合着双眼养神。一家子挤进内室,严梓熙迅速睁开眼,见都是李家人,就坐了起来,李宗辉上前将他按在了床上,目光慈祥地看着他说道:“熙哥儿,还是躺着吧,这几日也是累着你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严梓熙那破锣般的嗓子好了许多,不过仍是有些沙哑:“大恩不言谢,李叔叔,熙哥儿……”话没说完,就开始哽咽起来。李宗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虽是没了父亲,可多了我们一家子这许多人呢,好不好?”严梓熙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李宗辉又问他:“你嫡母到底怎么跟你说的?”严梓熙答道:“她说是我害死了我爹,所以侯府里一根草棍都没有我的份,其实我根本就不稀罕那些东西,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就不信我挣不回一份家业来。”
李宗辉点头:“不错!熙哥儿有这志气就是好的,不过这会子还是不要想太多,身子要紧,等你好了,咱们再想想以后怎么去挣家业。”严梓熙听了狠狠地点头:“李叔叔,您放心,我虽然现在还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我不是废人。”众人又安慰了一番,才陆续告辞。李莎莎留了一个人参丸和一个何首乌丸,嘱咐春雨等到公子要睡的时候让他服下。又跟严梓熙说了两句才回了重华轩。
到第二日,严梓熙就差不多好了,也能起床了,但是李莎莎还是让他以多休息为主。可能是雪莲的效果好,他的嗓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到了第三日李莎莎去了英国公府,赴张可儿的生辰宴。她给张可儿准备了一支白玉兰翡翠簪,那白玉兰是她从空间矿洞里采的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看上去状若凝脂、光泽滋润。她将那簪子拿出来的时候,张可儿马上就喜欢上了,特别高兴的当时就簪到了发间。
这次赴宴秋兰和秋桂寸步不离地跟着李莎莎,严梓烟因为有孝在身没有过来,那讨厌的张歆儿和唐知润都不见人影,这回才让李莎莎好好地跟着小姐们嬉笑玩闹了一天。只是中间有个她最不喜欢的环节,就是古代闺中小姐最爱玩的诗会。
李莎莎一听这个就觉得头大,一来她两世为人她就不擅长这个,二来她虽是前世念书的时候背了一肚子的古诗,可让她抄袭别人她又觉得太没意思了。所以一碰到这个,她一个人带着两个丫鬟偷偷地溜到花园里看雪景去了。
李莎莎要知道去看雪景会碰到那个臭屁男,她绝对不会离开诗会一步,哪怕是让人当面嘲笑也不打紧的,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啊!李莎莎领着两个丫鬟走在一片白雪覆盖的花园子里,到处一片寂静,真是一片难得的安宁。秋兰就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是下雪就会显得比平时要安静许多,”李莎莎记得前世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因为新下的雪松散,多孔结构会让声波在里面多次反射,导致了声音的减小。她想都没想,就多了句嘴将这个原因说了出来。
哪知道身后突然有一把低沉的男声问道:“哦,那能请教一下郡主什么叫多孔结构?什么叫反射?”李莎莎心想坏了,又碰到那个臭屁男了,这家伙怎么总是在背后出现啊!等她和秋兰秋桂转过身去,就见一棵松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如松的男子,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正是那臭屁男张诺。
李莎莎无奈只得说道:“大公子,这是我和我家婢女说话,好像没必要跟大公子解释这个事情吧!”张诺闻言一挑眉:“郡主每次都是这样回答别人的问题吗?”李莎莎笑着说道:“也不见得是每次,只是得看那问话人的态度。”张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快得李莎莎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臭屁男居然会笑真是出了鬼了。
她还在那纠结,张诺已经又问道:“那要怎样的态度才能令郡主回答在下的问题呢?”李莎莎又笑道:“如果是大公子的话,本郡主就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了。”说完也不待他答话,领着秋兰和秋桂扬长而去,只留下张诺有些惊诧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其实出了花园子,李莎莎已经吓出一身冷汗,那些个话确实没法解释,她只有采取这种态度了。而忠心的秋兰和秋桂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郡主时不时从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
等她忐忑地回了张可儿的院子,幸好幸好小姐们的诗会总算是结束了。哪知道冯婉芳见她进来抓着她说道:“姐妹们,咱们莎妹妹今儿个可没作一首诗呢,大家说这样行不行?”众人哄笑地说道:“不行!”冯婉芳将她拖到张可儿面前:“张姐姐,今儿你是寿星,你来说让她作首什么样的诗?”
李莎莎忙说道:“好了好了,众位姐姐们,我来给张姐姐写首诗吧!”她的毛笔字还勉强能看,只是好久没练不知道能写成什么样子。张可儿听得她这样说,马上让丫头们将笔墨纸砚准备好。李莎莎哪里是真想写首诗,其实是想逗大家开心一笑罢了。她装模作样地站到桌前,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后写了三个墨汁淋漓的大字“一首诗”。周围看她写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李莎莎还一脸无辜地冲着她们说道:“这难道不是一首诗吗?谁敢说这不是?”再看那些平日里最能装样的千金小姐们再也顾不了礼仪形象了,个个都笑弯了腰。
从英国公府回来,已经是申时中了。李莎莎去了安逸堂看严梓熙,却没料到扑了个空,春雨说公子已经到后花园去走走了。李莎莎也没回重华轩就急急地到后花园找严梓熙,她很生气,刚刚才好一些的身子骨,又去湖边吹冷风,不得又会加重病情啊!
既然已经回了家,李莎莎也不让秋兰和秋桂跟着了,直接让两人回了重华轩。李莎莎独自一人进了后花园,远远地看到湖边的水榭里有一抹颀长飘逸的背影,李莎莎紧走几步,看见他仍是痴痴地看着光滑如镜的湖面,一动都不动,带着一丝落寞。她叹了口气,将脸上挤满笑容才高声叫道:“熙哥哥!”
严梓熙听得她这声唤,缓缓地掉过头来,李莎莎见他的眼角好像有莹光闪过。她只得假装没看见,几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道:“熙哥哥,我回来了!”严梓熙宠爱地看向她,问道:“这英国公府大小姐的生辰宴怎样?”李莎莎拉着他往回走:“熙哥哥,你看你的手都凉了,这湖边风大,你刚刚好些可不能在这个时侯再着了凉。”
然后她话锋一转:“今儿去张姐姐那,可没意思了。又要弄那个什么诗会,熙哥哥不知道我是乡野长大的,虽是识得几个字,可也就是会管家做账而已,哪里有那么多诗兴。本来偷偷躲了出去,哪知道在花园子里又碰到平生最不想碰到的人,赶紧往回溜吧,却让芳姐姐逮了个正着,骑虎难下啊!”严梓熙听了也笑着看着她问道:“那莎妹妹这虎是如何下来的呢?”李莎莎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熙哥哥肯定猜不着,我就说那我送张姐姐一首诗吧!她们听得我要送一首诗给张姐姐,立马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就拿起笔来蘸满了墨汁写了三个大字一首诗!”
她的话音刚落,严梓熙已经忍不住笑喷了,这莎姐儿年纪不大搞怪的劲头倒是蛮足的。李莎莎指着严梓熙说道:“对了对了,就是这样了,我写完那三个字,围观的人都是熙哥哥这个样子了。”严梓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高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自己的至亲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可这没有一点血亲的人却这样关心自己。也是,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将自己沉浸在伤心中,看着笑得那样灿烂的李莎莎,严梓熙从心里感到了温暖。
严梓熙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很奇怪的玉环给她看,因为这玉环不是白色也不是翠绿色,而是红色,那鲜艳的红看上去就跟是鲜血一般。李莎莎有些奇怪地看着这枚玉环,严梓熙笑着说道:“这个是我爹临终前从脖子上摘下来给我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指着这玉环急得冒汗。我答应他会好好保管这东西的时候,他才安详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