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会儿,秋菊回来服侍着李莎莎进了净房,收拾齐整出来,小丫头们已经把早饭放满了整个炕几。李玉兰已经坐在炕几边等她了,李莎莎也不客气了,坐在李玉兰的对面,姑侄两个开始高高兴兴地吃起早饭来。
吃过早饭,李莎莎见都收拾好了,就让秋菊几个都退了下去。见屋里没了人这才领着李玉兰去了西次间,李玉兰一进去,就让西次间里摆得到处都是东西给吓着了。李莎莎笑着说道:“姑姑,这是莎姐儿送给姑姑的,可不能推辞啊,我已经写了明细的单子,这些东西以后就要加到您的嫁妆单子里去,这样以后就是被他们拿走了还能让他们再吐出来。”李玉兰忙推辞:“不行,莎姐儿,这东西也太多了!”李莎莎摆摆手:“姑姑,您嫁出去的时候,咱们家还没有封侯呢,这如今家里好过些了,也该给姑姑追妆的。姑姑就放心吧,这点子东西侯府还是拿得出来的。来,咱们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咱们那屋的炕上去吧!”
李玉兰只得点头跟着李莎莎将东西搬到炕上,李莎莎先把那五套亵衣亵裤叠好让李玉兰收了起来。这些东西是按李莎莎的身材做的,不过看昨日李玉兰穿那套很是合身,所以这个就不用试了。她又将那匣子护手霜拿了出来,细细地在她手上抹了一层,淡淡的桂花香就弥漫在屋子里了,李玉兰很是喜欢这种甜腻的桂花香,不时将手凑到鼻尖闻一闻。
李莎莎见她这样,知道她定是很喜欢,就说道:“姑姑,我做的这种手霜不用凑到鼻子下面去闻,那样的话太浓烈,最好是这样离得远远的,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端为好。”李玉兰笑着点点头,终于放下了她的手。
李莎莎又将新的中衣、夹袄、衣裙拿了出来,慢慢给李玉兰穿上,还将那灰鼠皮的大氅也披上,当然那灰鼠皮的昭君兜也戴上了。嗯,都很合身。李莎莎笑着说道:“过几日去大兴的庄子上,姑姑就穿这个,这就不冷了。”
李玉兰在这内室里穿着这许多的衣物,不一会儿就开始流汗了。李莎莎见了忙帮着她将大氅、昭君兜、夹袄什么的都脱了下来。李莎莎又要给他重新梳头好插上那些步摇金簪的,李玉兰笑着拒绝了:“莎姐儿送给姑姑的还能有差,这些个东西我要慢慢的一点点地新鲜够,不然插那一脑袋的东西,人家会笑话姑姑是暴发户的。”李莎莎想想她的话也说得对,只是想想那一脑袋明晃晃的东西,倒是会很像圣诞树。想到这她不禁扑哧一笑,也就没急着非让李玉兰将那些东西插满头了,倒是让李玉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屋里这一折腾,就到了午时。李莎莎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自鸣钟,已经指到了十一点的位置,就高声喊了秋菊进来:“叫个小丫头过来,让她去给大太太传个话,我和姑姑午饭去老太太那用。”等小丫头去传话,李莎莎又选了一身合适居家的绯红色素绒绣花袄,下面是一条正红色遍地金妆花裙。李玉兰穿上显得高贵典雅,更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
李莎莎又叫了秋菊进来,将她的头发梳了个娇俏的灵蛇髻,从首饰匣子里翻出一根含翠牡丹步摇给她簪上。李莎莎示意李玉兰看看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李玉兰这才含羞带怯地抬头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镜子里的美人儿真的是自己吗!
李莎莎笑着说道:“姑姑,这下子连自己都看不够了吧!”李玉兰羞红了脸站起来,就要去拧李莎莎的嘴,李莎莎笑着躲开了,细心地将那大氅给李玉兰围好:“姑姑,您才十六岁,正是青春无敌的美好年华,是不是这样装扮好了以后是不是觉得底气都足了许多。”李玉兰点点头,李莎莎又笑着说道:“姑姑,您要振作起来,以后不能一味地迁就他人,自己的日子要自己过起来,真是以后姑姑随姑父外放,自己也要给自己宽心、鼓气!”
李玉兰让她说得背脊都挺了起来,那气质也跟着自信了起来,李莎莎将自己的大氅也披上,两人说说笑笑地往老太太的安心堂去了。
没想到一进安心堂的主屋,却发现李德河、郑氏、雷国珍领着大毛二毛都来了。这一屋子人看着进来的李玉兰和李莎莎姑侄俩,都有些呆怔。李玉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李莎莎却在旁边用手肘轻轻地捅了李玉兰一下,李玉兰马上又挺起腰抬起头来。
雷国珍笑着迎了过来:“老太太、爹、娘,你们看今儿玉兰这么一捯饬,这小模样都快赶上宫里的娘娘了。”郑氏马上说道:“国珍,可不能拿着宫里的娘娘们说事。不过我家玉兰今儿可真好看!”老太太也凑趣地笑道:“玉兰啊,快过来让老婆子看看!”
李玉兰红着脸给屋里的众人行礼,才坐到了老太太旁边的小杌子上,老太太拉着李玉兰的手,细细端详了一遍。李莎莎不无得意地说道:“老太太,我今天给姑姑妆扮得不错吧!”老太太点头:“嗯,我知道我们莎姐儿最有本事啦!”
不一会儿丫头们将饭菜都摆好,众人这才上桌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吃过饭,一家人撤到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喝茶。正聊着天呢,外面有婆子来报:“回主子们,春雨将严二公子带回府了!”雷国珍站起身来问道:“公子情况如何?”那婆子回道:“公子情况不好,已经昏迷不醒了!”李莎莎听得这话也站了起来:“赶紧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叫朱管家给严二公子暂时先安排到安逸堂的西厢房里,让人将西厢房的炕烧得热热的,多派两个婆子看着去。”那婆子领命退下了。
这下子几人也没心情聊天了,服侍老太太歇了午觉,几人都告退出来了。雷国珍将大毛二毛送回安宜堂,李德河和郑氏则领着李莎莎和李玉兰去了安逸堂探望严梓熙。
一进安宜堂的院子,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婆子和丫鬟们,见主子们来了,都停下给主子们行礼请安。李莎莎免了她们的礼,只让她们各司其职。一个婆子领着众人进了西厢房,春雨正在西厢房内室门口团团转,见众人进来,忙行礼问安,李莎莎挥了挥手让他领着一行人进了内室。
内室的床上,严梓熙正躺在床上,不过并不老实,在床上翻来覆去,脸色惨白,瘦得眼眶子都突出来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听不清的话语。见大家都围在严梓熙身边,李莎莎将春雨拉了出来问情况,春雨将在严府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严梓熙回府的时候,严正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蒋氏拦着不让严梓熙跟严正勇见面,还是严梓烟强行将严梓熙拉到了严正勇的床前,秋雨也跟着垂首站在了身后。只是这个时候严正勇对于严梓熙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严梓熙对这严正勇也没有什么表示。可病床上的严正勇看到严梓熙本来浑浊无神的双眼猛然迸发出强烈的希望来,那本来干枯惨白的脸也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来。他伸出已经瘦得如枯枝一般的手一把抓住严梓熙的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蒋氏还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斥骂着严正勇和严梓熙,还是严梓烟将自己娘亲拖了出去,春雨也知趣地跟着出去站在了室外,后面严梓熙和严正勇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了。只知道没过多久,严梓熙满脸泪水地走了出来。严梓烟看了哥哥这个样子,呜咽了一声冲进了内室,本来让严梓烟拦着的蒋氏,狠狠地瞪了严梓熙一眼也进了内室。
接下来,江夏侯府就开始给江夏侯办丧事了。严梓熙一直跪在前面守灵,就是晚上也整晚整晚地跪着。春雨给他端来饭,他也只是应付地吃了两口,春雨看着严梓熙迅速地瘦了下去。严梓熙连着足足几日没合眼,后来还是严梓烟说如果他不睡的话,可能不能支撑到侯爷出殡,严梓熙才去了外院的一间客房稍微睡了会儿。
这不今日一早,侯爷出殡回来,蒋氏就将家里的主子都叫到主院花厅里,又将下人们都轰了出去。过了有一个时辰,严梓熙从花厅里冲了出来,严梓烟在后面喊也喊不住。春雨忙跟上去扶住跌跌撞撞的严梓熙,严梓熙只说了句:“去平南侯府!”两人好不容易走到府外上了停在外面一直等他们的平南侯府马车,严梓熙就晕倒在了马车上。
春雨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了看李莎莎说道:“后来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李莎莎冲着他点了点头:“以后你就好好服侍严公子,旁的事情我让春芽给你打下手!”春雨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