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起,李莎莎去茶室看严梓熙,一无大师正在那给他号脉。李莎莎轻轻地坐到旁边看了看,他已经好多了,睡得很安稳,脸色也不像昨日那样面如金纸。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那双狭长的凤眼紧紧地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下的阴影。这个男人真好看,怎么能有这么长又这么浓密的睫毛呢,真是比女人还好看。三年多了,他如今也有十八了吧,脸盘已经完全脱去了在李家村那时的稚气,虽是比女人还好看,却也有男子的阳刚之气。
她这里正喜滋滋地看得入神,差点就要留下口水来。一无大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徒儿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李莎莎这才惊醒过来,见师父已经给严梓熙诊完脉了,忙说道:“师父,我心里着急啊,熙哥哥怎样了?”一无大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严梓熙,说道:“好多了,照这样下去,明日肯定能回去了。”
李莎莎想起严正勇说的失忆的问题,又问道:“师父,他这脑子能治得好吗?”一无大师捋了捋胡须不答反问:“如果在你们那里,像他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李莎莎想了想说道:“那肯定会要做个脑部CT,严重的可能还要做核磁,核磁更能清晰地看到人的颅内情况。只是我们那没有像师父这样能驱除蛊虫的高手!”
一无大师反复念着自己从未听过的几个词“CT、核磁”,确实不知是何物,他摇了摇头开始虚心地问李莎莎这几个词的意思,李莎莎也不是专业学医的,对这些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要不是自己住了那么长时间的医院,连这些东西也不见得能都知道。她只得凭着自己的记忆来述说这些东西,听得一无大师更是一头雾水。
师徒两个正在那研究呢,门一响,严正勇走了进来。两人忙停下谈话。严正勇有些期期艾艾的,怕自己打扰了他们的谈话,可自己实在是担心儿子,想进来看一看。一无大师了然地冲他招了招手:“侯爷,进来吧!昨晚休息得好吗?”严正勇马上笑嘻嘻地走到儿子身边坐下,一边看着儿子一边说道:“谢谢大师,休息地很好!熙儿他怎样?”
一无大师笑着说道:“也很好,再稍微休养一下,明日侯爷就可以带他回家了!”严正勇这时却说出了一句让大家都非常惊讶的话来:“一无大师,我想拜托您一件事!”一无大师的笑容有半刻的怔愣:“什么事?”
严正勇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大师,我想让熙儿在您这里养伤!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只是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这儿子的命算是捡回来了,可我怕他在没恢复之前还会遭黑手,所以我想让他在恢复自保能力之前不要回到侯府。”
咦,这话说得,一无大师和李莎莎两人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严正勇叹了口气,又说道:“家丑啊,虽说是不可外扬,可为了我这儿子,我也不怕丢人了!他这条命也是你们给救回来的,我也放心!只是还求两位不要将我等下的话说出去。”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了下去:“我这儿子不是我夫人所生,而是我夫人的妹妹所生。我夫人为了这个事情****找着孩子的不是,这次要不是我醒了过来,她又哪里会去寻这孩子啊!是,我是对不住夫人,可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啊!”
说着说着,他已经双泪长流了,不知是记起了姨妹子还是记起了自己对不起夫人。李莎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蒋夫人对严梓熙是那样的态度,是个女人都会受不了这样的事情。难怪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出外面闯荡,还是因为家里呆不下去啊!难怪他受伤回来也没有
她有些同情地看向严梓熙,虽然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江夏侯府二公子,实际上却是江夏侯的私生子而已,只是不知道他那可怜的娘现在去了哪里!实际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倒霉的总是女人,蒋夫人也好,蒋夫人的妹妹也好。而那个始作俑者的男人却是没事,还是做他的侯爷,李莎莎这时候有些看不上他了,这么做确实是太渣了。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这样做确实是在蒋夫人的心头插了把刀啊!
她这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一无大师已经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侯爷就让令郎在我这里养病吧!”严正勇听了惊喜的说道:“谢谢!谢谢大师了!我会给寺里捐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的!”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还请大师和莎姐儿不要将刚刚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我怕那孩子以后做不起人来!”李莎莎和一无大师还有什么别的能说呢,只能齐声说道:“一定不会!”
哇,还真大方,就这么住一阵子可以买一套院子了。李莎莎如是想。哎,这让自己怎么说的好,他越对严梓熙好,那蒋夫人越是有气。可自己还真是对那蒋夫人气不起来,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可怜严梓熙,蒋夫人所有的怨气估摸着都得他一人承受了。
既然严梓熙要常住玉佛寺了,她也就跟一无大师告别要回家,这一个晚上没回去,家里还不定多着急呢。只能以后看有时间再过来看严梓熙了。严正勇也说自己出来得匆忙,家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正好也能送李莎莎回去,等家里稍微收拾齐整再过来。
一无大师摆手说道:“你们都去吧,人放我这里,就放心吧!”两人拜别了一无大师又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城。严正勇将李莎莎先送回了平南侯府,也没有进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江夏侯府。只是分手的时候,严正勇说了句:“大恩不言谢,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江夏侯府的,尽管开口就是了。”李莎莎只得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严伯伯太客气了!”
李莎莎回府,当然第一要去的地方是安乐堂的正房,给郑氏和李德河请了安,他们见李莎莎除了有些憔悴之外,精神头还是不错的,也就让她赶紧回屋休息休息,午饭就让婆子做点爽口下饭的,不用过来了。李莎莎谢了两人才出来往安宜堂去了。
安宜堂里,雷国珍已经分派完家事了,正和乳娘逗着两个小的玩,就见李莎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雷国珍心疼地说道:“昨儿一夜没回来,是不是累着了?”李莎莎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也没守着,。”大毛走过来要姐姐抱,李莎莎只得搂着他坐着。雷国珍又问道:“那严二少爷身体如何了?”李莎莎乐呵呵说道:“已经治好了,就跟我师父那里等着养身子呢。”她也不敢给雷国珍多说。
雷国珍也有些纳闷:“这都治完了,怎么不回府治啊?”李莎莎忙解释:“还得我师父帮着调养呢,几天就得换一个药方子,我师父说就在他那养好了再让他回去。我正想跟您说呢,过几天我想还是再去看看熙哥哥。”雷国珍点头:“那是应该的,要不我们一家子都去看看他吧,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李莎莎忙拦她:“娘,您和爷爷奶奶他们就不要去了,我师父那也不让随便进去。等熙哥哥回京了,您再去江夏侯府看看也不迟啊!”雷国珍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就说道:“嗯,你说的也是,那就麻烦你跑两趟算是帮你娘尽尽心意啊!”李莎莎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您就放心好了!娘,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虽不用动手干活,这悬着一天的心呢,我得好好睡一觉。”“去吧,去吧!我等会让丫头给你送好吃的,让他们给湃到井里,等你睡醒了正好吃。”雷国珍一边将她往外推一边说道。李莎莎只得放下大毛往外走,还不忘对着大毛二毛做鬼脸,大毛二毛也趴在窗户边冲着她做鬼脸。
李莎莎一路笑着回了秋水楼,秋菊早知道李莎莎回来了,将湃到京里的西瓜取了来,切片盛盘端了上来。李莎莎一进屋就吃了冰凉清甜的西瓜,只觉得一路上的炎热都烟消云散了。她一边吃一边招呼跟着自己奔波的秋兰和秋桂也一起吃,两人哪里敢跟她同桌而食,一人拿了一片,上外面的走廊上吃去了。
李莎莎这里吃完西瓜,人也乏了,擦了嘴就倒头要睡。秋菊忙拦住她:“郡主,还是洗洗再睡吧,这样睡着也舒服一些。”李莎莎如今已经要拿不起个来了,摇摇头,也不脱衣服就倒在了放了凉席的床上。
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的,昨儿一夜她担心严梓熙,又想着严梓熙在侯府的处境,不禁东想西想的,哪里还睡得着觉,所以今儿早上也是强撑着回来的。中间可能有秋菊叫了几回,她也没醒来。
到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天已经有些麻麻黑了,夕阳照得天边一片火红。她又犯起迷糊来,这到底是早上还是傍晚啊!秋菊本来坐在旁边给她打扇都要睡着了的,猛然见她坐了起来,她也一下子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