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玉兰房前,李玉兰正对着那刁蛮的许宝琴解释着什么,李玉兰身边还站着郑氏和李德河,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龚氏和许宝强一边一个拽着许宝琴的胳膊往外拖,她还不肯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本姑娘看得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分,还不给,你这人都是老许家的,还别说东西了,这么小气!”李莎莎一看,敢情龚氏也镇不住这许宝琴。不过这许宝琴的脸皮也不是普通的厚,想人家的东西还这样理直气壮。
李莎莎几步走到许宝琴面前,笑嘻嘻地问道:“许三小姐看上我姑姑什么东西啦?”许宝琴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边说还边想挣开娘和哥哥的束缚。龚氏和许宝强忙一起使力将她架了起来,直接给架到了她的房间去了。剩下的几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郑氏对着李玉兰说了声:“去我那里说一说吧!”几人都随着她回了她和李德河的房间。
进了屋,郑氏和李德河做了屋里上首的椅子,又指了另外两张让李玉兰和李莎莎坐下。李玉兰坐下来有些不安,手里的帕子让她揉来揉去,都要揉搓成咸菜了。李莎莎心里怒火中烧,自己给李玉兰送东西是不是让那不要脸的许宝琴看到了。
郑氏定了定神,斟酌了一番才问道:“玉兰,是不是从你嫁过来她就是这个样子?”李玉兰红着脸垂着头不说话,李莎莎见她这样子不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郑氏就问道:“那我们给你的陪嫁头面如今还剩多少?”李玉兰喏喏地说道:“还……还有。”李莎莎故意装着要站起身来的样子说道:“走,姑姑,我上你那屋看看你的头面还剩多少!”
李玉兰马上一下站起来拉住李莎莎的手:“莎姐儿,别……”说完,见李莎莎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知道她只是吓唬自己,脸上又羞又窘,低声说道:“小姑子她还小,家里人又宠她,我没来之前,家里什么东西都是先紧着她来的。所以……”她话没说完,李莎莎接着说道:“所以,你的东西也得先紧着她来。”她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也不全是这样,每次她拿走我的东西,相公又都买新的给我!”
“新的比你那旧的好?”李德河问道。李玉兰肯定地道:“好,肯定好!”李莎莎不屑地说道:“如果肯定好,估计不久又到许宝琴的箱笼里去了吧!”李玉兰一下噎在那里,半天了才说道:“相公说了,以后他会买很多给我,补偿我的。”李莎莎笑道:“是不是许宝琴嫁出去以后啊?”李玉兰无奈地点了点头。
郑氏一直气鼓鼓地坐在那里,听到这里也不由地猛拍了一下桌子:“你的每件嫁妆都是我亲手准备的,那这个意思就是我没有你相公好,所以我辛辛苦苦给你置办的东西,也不值个什么了。”李玉兰听了一哆嗦:“娘,我这也是怕相公难做,我公公婆婆对这个幺女是有求必应,如果为了我他们兄妹吵起来,别人会说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贤惠,太小气。”
李莎莎笑道:“姑姑,这是谁跟你说的,那把嫂子的嫁妆搬空,这小姑子就贤惠大气了!”李玉兰没法回答下去了,只得将嘴闭上不说了。李德河生气地一拍大腿:“我原想着宝强是举人了,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你看看如今你这过的什么日子。”李玉兰又分辩道:“可公公婆婆和相公都是真心待我好啊,我一嫁过来,就将家里的中馈交到我手里了。只是小姑子年岁小一些,大家都让着她,我也不好不让着。”
李莎莎问道:“姑姑,你说说,今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李玉兰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昨晚搬盒子去我房里的时候,被她看到了,今儿一早,她就过来想看看昨天晚上搬的那些盒子,我说这都是莎姐儿存在我这里的,她就不乐意了,说我小气,连看都不让她看。我哪里是舍不得不给她看,其实我是怕她又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我以后也没法跟莎姐儿交代啊!我拿了几瓶子的护肤品给她,哪知道她都给砸了,我也气得够呛就分辩了几句,说这些都是一百两银子一瓶的,她说我冤她,值钱的不给她,净给些不值钱的东西糊弄她。我又拿了瓶给她看,光这琉璃瓶怕是就要十两银子一个了,这可是我见过最好的琉璃瓶了。正闹着呢,婆婆和相公就过来了,两人想把她拉出去,可是她就是不肯,拉出几步,她又跑过来两步,这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是看到了的。”
李莎莎站起身来对着郑氏说道:“奶奶,您看这怎么办?”郑氏又有些没主意,就拿眼睛瞄李德河。李德河摸了摸下巴下的几根山羊胡子,想了想才说道:“玉兰,你的嫁妆单子在哪里?”李玉兰不解地抬起头:“在我屋里的箱笼里。”李德河指着李玉兰说道:“赶紧去拿过来!”郑氏拉住李德河说道:“别弄得太大,我们在这还能给玉兰撑腰,我们要去了京城,玉兰还得跟这个家里生存啊。”李莎莎一想也对,这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可就这样将这口气咽下去,那肯定会横在胸前膈应死自己的。
李德河却说道:“如果我们知道了,却不说,这样的事情肯定就会更加变本加厉。我去找亲家公谈,你去找亲家母谈。”李德河说着指了指郑氏。郑氏有些迟疑:“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虽是亲家,可也不太好管吧!”李莎莎在旁边说道:“亲家是管不了家事,亲家可以管嫁妆啊!实在不行,奶奶您就说您可带着嫁妆单子的,看他们可还有这个脸。不行,我也去写份单子,将那些头面都写上一式两份,一份姑姑你拿着,一份我这里拿着,我还要将单子故意让许家人看到,看她还有什么脸拿。”
李德河点头:“莎姐儿这主意好,哪有新媳妇不到一年就让小姑子将嫁妆全拿空了的,许家的规矩也太有意思了吧!这要嚷嚷出去,谁还敢娶这样的媳妇啊!行了,我这就去找一找亲家公,跟他聊聊这事,要让他们都知道我们虽是要去京城了,可玉兰要是受了欺负,我们也会找过来的。”
李莎莎等李德河说完,就拉着郑氏的手说道:“奶奶,您可得拿出当朝正二品夫人的范儿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都这样了,我们压一压也是应当的,那样的小姑子早就该得教训了。来,奶奶,您也别怕,我跟您一起去。”郑氏听得孙女跟着一起过去,心里更踏实了,这就站起身要走。李玉兰期期艾艾地拦着几人:“爹、娘、莎姐儿,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也要给他们留些脸面才好!”
李莎莎走过去拉住李玉兰的手说道:“姑姑放心,我们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定以德服人,不会仗势欺人的。”说完,从屋里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折好,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冲着郑氏一点头,扶着郑氏就往龚氏的房里去了。李德河看着心软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转头就出去找许老爹去了。李玉兰一人站在屋中,想走又不走的纠结着。
李莎莎扶着郑氏到了龚氏房门前,龚氏房里的丫头见是亲家太太过来了,忙上前行礼:“亲家太太,我家夫人还没回来,可能还在三小姐房里。”李莎莎忙又扶着郑氏往许宝琴房里去了,她心想在许宝琴房里更好,就当着许宝琴的面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李莎莎心里着急,扶着郑氏走得更快了,郑氏都有些赶不上她的脚步。两人一路疾走到了许宝琴屋门口,门口的丫头见了这俩,忙上前行礼,并高声请安:“亲家太太好!亲家小姐好!”李莎莎知道这是给屋里的人通风报信呢,也不拦着,只听得屋里噼里啪啦地乱响了一气,龚氏和许宝强才慌慌张张地从许宝琴屋里出来,龚氏见祖孙俩站在房门前,就一个劲地打哈哈:“亲家母,怎么到这里来了?来,去我房里说会子话吧!”
郑氏轻轻摇头:“我正好有事要跟亲家母和亲家小姐说,就去亲家小姐的屋里吧!”说罢,也不等龚氏和许宝强有所反应,就扶着李莎莎的手进到了屋里。龚氏和许宝强无奈也只得跟了进去。
刚进去,因为屋外亮,屋里光线陡然暗下来,郑氏和李莎莎都没有看清屋里的情况,只觉得脚下好似踩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了,低头一看,居然是枕头。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她们这才看到屋里简直就跟遭了贼一般,床上、桌上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许宝琴一双眼睛冒着仇恨的光芒正盯着着祖孙俩瞧呢,倒是把祖孙俩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