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风和日丽的,这是这个地方难得的没有雨的日子,这里一年四季只有盛夏到秋末这段时间是少雨的,而从初冬到初夏是小雨下个不停。有时能足足下上一个月都不带停的,李莎莎有时觉得自己都要长霉了。
她到后院看了眼杀猪,太血腥了,因为是杀三头猪,后院简直都要血流成河了。她一扫,就看到了张家二郎。没了李玉兰,张二郎来了也显得没精打采的,李莎莎见着他的样子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她那时觉得张二郎能成为自己的姑父也只有一步之遥。
到前院的时候,李德海家已经送来了一些新鲜的鱼虾。灶屋里忙开了,郑氏正站在灶屋的当间,指挥几个婆子做饭。她一转眼看到李莎莎过来了,就笑道:“还没吃早饭吧,黄妈给大小姐的早饭端出来,莎姐儿就在灶屋的小桌子上用一些吧!”
不一会儿,黄妈就手脚利落地端了几个小碟子和一碗大米粥过来了。李莎莎西里呼噜地吃完,就跟郑氏说了说要去找容妈妈。郑氏笑着点点头:“吃饱没有?”李莎莎只说吃饱了,这才让她回内院。
到容妈妈房里的时候,容妈妈正在收拾东西,看来她还真是愿意跟自己走了。李莎莎想着老太太的事情正好问一问容妈妈,看她有什么既不伤脸面,又能轻松拒绝的法子。容妈妈听了她的叙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莎姐儿放心的话,明日老太太来,就交给容妈妈来伺候吧!”李莎莎听了,心里顿时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说实话她还真的怕到了明日老太太在人前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这回也正好看看容妈妈处理事情的本事了。
从她房里出来,李莎莎又去了方逸婷屋里。方逸婷这两天没人管,在自己屋子里正优哉游哉呢,见李莎莎进来,她冲着四个丫鬟挥了挥手,四人依次退了下去。李莎莎笑着问道:“婷姐儿,好悠闲哦!”“嗯,容妈妈也不管我了,可不得抓紧时间歇一歇。”方逸婷懒洋洋地答道。
李莎莎又问道:“明儿我们家请客,你看要不要今儿派个人去你们家送个信,到时候你也好随人回去啊!”方逸婷本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得这话,猛地坐起来:“真的吗?”李莎莎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就看婷姐儿怎么说了。”
方逸婷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莎表姐,你看,我在你家住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又要去京城享福,还不让我赶紧回家,你们也好收拾东西啊!”李莎莎看着她那样子,说道:“那这意思,你回去还是为了我们好了!”方逸婷马上狗腿地过去拉着李莎莎的手:“当然不光是为了莎表姐好,主要是为了我自己能回去。行了吧?”
李莎莎笑着说道:“看在你还算识趣,我就勉为其难地派春雨给你家送个信吧!”方逸婷马上高兴地跳起来:“哦,我要回家啦!莎表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啦,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你!”李莎莎笑着摇着头出去找春雨了。
这一日,郑氏和李德河忙了个不停,李莎莎也没来得及问问郑氏回去王家的情况。总算是到了晚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也请了村里几个关系好的族人家的媳妇过来帮忙,就等着明日的流水席了。
到了早上天还蒙蒙亮,郑氏就过来叫醒了李莎莎,让她早点吃完早饭准备在门口接待过来贺喜的客人。她今日的任务就是接待来客,并做好登记礼品。
李莎莎洗漱干净,又吃饱了饭,她知道像今日请客的这种热闹时间,自己能否吃得上饭还是个问题,早饭再不吃饱了,能不能撑到最后还是个问题。
辰时中的时候,李德福领着李宗启过来接李先智,说是祠堂里都准备好了。李先智也早就起了床,梳洗整齐等着捧圣旨去祠堂。见李德河领着他俩过来接自己了,李先智就将圣旨放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漆托盘里,双手捧着圣旨,跟在他们身后去了。
没多久,祠堂方向的那边鞭炮齐鸣,足足放了有一刻钟。李莎莎也想到了,这是李氏家族从未有过的荣誉,能不好好显摆一番。又过了有半个时辰,远远地传来了锣鼓声。李莎莎今儿的任务就是门前接待客人,登记送来的礼品。所以一听到锣鼓声,她就伸长脖子往山下看去。
果然远远的来了一队人,前面居然还有舞龙的,真是服了老族长,这一天的功夫准备得还挺齐全。后面还有一队敲锣打鼓的跟着,一路上热闹非凡地往她家过来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从后面跑上来一个拿着长竹竿的人,李莎莎一看那竹竿上挂着一串老长的鞭炮,给她吓得,刺溜一下子跑进了院子。前世今生,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好不好。李莎莎捂着耳朵站在影壁后面,不一会儿传来一阵阵鞭炮声,好不容易等鞭炮响完,她才从影壁后面伸出头去看,那舞龙的队伍居然就站在那竹竿下舞得正欢,漫天的红纸屑衬着金色的长龙,还挺好看。当然还有一大堆蹲在地上捡那没响的鞭炮的娃儿,真是佩服他们,也不怕被哑炮崩着了!
舞了一会儿,后面的锣鼓声终于停了下来,舞龙的各位大叔们也停了下来。李莎莎袖子里袖了好些铜钱,她就伸出手往空中一抛,小娃儿们正蹲在地上捡鞭炮,突然只觉得下了一阵铜钱雨,正好连头都不用抬,又接着捡起铜钱来。
李莎莎走上前,每个舞龙的大叔都给了几个铜板,大叔们高高兴兴地举着龙回家了。李先智捧着那道圣旨从后面走上来进了门,旁边的村人们都一脸羡慕地一路目送着他。李莎莎在门口对着跟来看热闹的村人喊道:“各位伯伯叔叔、婶子们,今儿中午来我家热闹热闹!”村人们听了在旁边轰然答道:“好!”李莎莎笑嘻嘻地说道:“那莎姐儿就跟这恭候各位大驾光临啦!”
村里的人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谁家开流水席,村里人都会自觉地按关系远近来排时间去用饭,这样的好处就是不会堆一堆的人在那等着。李莎莎喊完这一嗓子,等会他们就会聚在一起去商量谁先谁后的问题了。
今日的前院是招待村里的族人,后院是招待亲戚朋友的,李莎莎在前门这边站了会,就让秋菊过来站前门,自己则去了后门等亲戚上门。她跟秋菊说好了,村里人过来吃流水席不许收任何礼物,如果来了亲戚,就让他们到后门来。
巳时中的时候,雷正堂和吴氏带着雷国安过来了,吴氏如今日子也好过了,也开始爱捯饬了,今日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蜀锦褙子,里面是驼色妆花缎长裙,头上插着一根镶宝玉寿星鎏金银簪。虽说这打扮不错,只是配上她那黑不溜秋的皮肤、满脸的麻子和一只独眼,就有些适得其反了。她看到李莎莎在门口,乐咪咪地上前拉住李莎莎的手:“莎姐儿,这才几日不见又好看了几分哦,到底是女大十八变啊!”
李莎莎听着她的满口奉承,身上不禁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她不动声色地挣脱吴氏抓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外婆,您快里面请,我奶奶可等您半天了!”吴氏被她挣脱手也不在意,拉着雷正堂和雷国安往内院走去,李莎莎冲着雷正堂和雷国安眨了眨眼睛,两人都对着她会心的一笑这才随着吴氏才进了院门。
他们身后是几个姨按长幼顺序一家家往里面走,最高兴的是雷国琼一家,这一家子就是想能多吃,今日既然是办了流水席,那吃的肯定是准备了很多,他们可以多吃也不用怕桌上的人有异样的目光了。
雷国花一身桃红色撒花薄罗衫,衬着她如玉的脸盘,更是显得眉目分明,巧笑嫣然。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婴孩,李莎莎一看,顿时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这娃儿不是卢建清的了。因为那娃儿跟夫妻两人的相貌都相差太远,长得特别黑,不到周岁的孩子能长这么黑,皮肤这么糙的还真是很难找。卢建清虽是长相普通,可胜在肤色还算白净,此时却一脸淡然,看不出喜怒。李莎莎最喜欢的卢和平领着妹妹跟在后面走了进来。李莎莎笑眯眯地跟那个小正太打招呼,小正太也长大了不少,五官张开了,不像个小正太,倒是有几分英俊少年的意思了。
后面的雷国秀和石大明,则有排场多了,石大明走在前面,雷国秀让一个丫头扶着跟在后面。李莎莎心想,还真不赖啊,都用上丫头了。李莎莎对于这两人没啥好感也没啥亲情可讲,只是叫了二人一声,行了个福礼,就将他们让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