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莎忙喊了声:“停车!”两辆车都同时停了下来,王氏有些疑惑地看着李莎莎,她却自己先跳下了马车,几步走到了他们跟前。见那赵三娘子哭得双眼红肿,脸色憔悴,大妮子也已经撑到了极致,一双大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满面困倦之意。那赵老三娘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来了人。大妮子看到李莎莎过来,手里停下了擦拭有些警惕看着她。
李莎莎冲着那赵三娘子说道:“这位大婶,大叔这是怎么啦?昨日看还没什么事,今日怎么就躺倒在路边了?”大妮子在旁边扯了扯正哭得伤心的赵三娘子,她这才醒悟过来,放下帕子看到李莎莎站在自己面前,她也警惕地问道:“你这娃儿有什么事?”李莎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三娘子听了又要举起帕子哭将起来,李莎莎实在有些受不了赵三娘子这哭功,只得打断她道:“这位大婶,您要是不说,我可就要走了,马车还在那边等我呢。”赵三娘子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位小姐,您也是个娃儿而已,我这事您可管不了啊!”李莎莎笑着说道:“婶子不说,怎知道我帮不了你们。”
赵三娘子把心一横,就将从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那赵老三跟着她俩走了没多久又犯起病来,强行将他拖到医铺里给郎中诊治,扎了几下针灸倒是醒了过来,只是人却有些痴痴呆呆的了。赵三娘子手里剩下的银子又不够租房子住,问题是就算在县城里租上了房子哪里还有钱给赵老三看病,还有一家人的吃用呢。赵三娘子就想先住下客栈,可客栈看到赵老三的样子,怕他会在客栈内发病,哪家都不收。一家人只得就在街边守着昏昏沉沉的赵老三,这么过了一夜。
李莎莎见到这家人的样子,再听了赵三娘子如此一说,心里着实可怜他们。当下就说道:“不知道婶子愿意跟我们回家么?我们那里只是一个小村子,没有县城这样繁华。不过倒是可以给大叔找一个比较好的大夫诊治一番,只是我看大叔的病还是要以将养为上。”
赵三娘子听她这么说就有些犹豫,毕竟她只是个小娃儿而已,她说的话家里的大人能同意么。再说自己这一家子就这样依附到人家,这算是卖身还是算什么。李莎莎看出她的犹豫就说道:“婶子,别看我年纪小,我家的事情还是能做一些主的。我只是看着您和大叔这样,可怜的是这个小妹妹,将来大叔的病养好了,你们想走就可以走,不想走也可以留下来。总之,都看您和大叔怎么想。”
赵三娘子听了思虑再三,又看了看跪在赵老三身边又饿又累的大妮,狠了狠心说道:“这位小姐,那就只能麻烦你了。你以后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说罢就要对着她磕头,李莎莎赶忙拦住说道:“婶子,您要是这样的话,我这么小的年纪可担当不起。您快起来,我让我家的仆人去租个马车,好让您一家跟我们走。”说罢,跑回马车跟王氏汇报去了。
王氏那个人的心肠是最软的,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就对着李莎莎说道:“莎姐儿,那你让招财去租个马车来吧,让他们也好跟着我们回李家村。”李莎莎点头应是,下了马车,招财和车夫两人已经站在马车旁边了。李莎莎上前对招财说道:“招财哥哥,麻烦你和车夫大叔再跑一趟车马店,我们还得租个车。”招财和车夫齐声应是,上车去了车马店。
这边李莎莎见他们一家三口都嘴唇干裂,就跑回自己车上拿了水囊下来,递给了尚在怔楞中的赵三娘子。赵三娘子从昨日下午开始就一直没吃没喝,接到水囊,这才记起自家相公和娃儿都有这么长时间没吃没喝了,忙将水囊又传给大妮。大妮到底是个五岁的娃儿,接过水囊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大妮喝过水,又将水囊递给自己娘亲。赵三娘子却没喝,而是将赵老三的头抬了起来,将水囊的嘴塞到赵老三的口中。赵老三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这水囊一到嘴中,终是敌不过口渴也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到赵老三喝够了,将水囊推了开去,赵三娘子这才自己喝了起来。
没多久,自家的马车领着一辆马车过来了,李莎莎让招财和自家车夫将赵老三搬到新马车上,又让赵三娘子和大妮也坐了上去。赵三娘子想将水囊还给她,她摆摆手,让赵三娘子留着路上喝,又从自己车上拿了几个饼子给赵三娘子:“婶子,这些留在你车上,你们要是实在饿了就垫补一点,到了家就有好吃的了。”赵三娘子感动得又要哭将起来,李莎莎急得忙摆手说道:“婶子要是哭,我可把饼子收回来了,到时大妮妹妹就得饿肚子了。”这话将赵三娘子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招财领着自家马车走前,李莎莎和王氏在中,赵老三一家殿后,三辆马车出了县城往李家村而去。
因为路上耽搁了这么会,到李家村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李莎莎因早上起得早,早饭也吃得早,路上虽有些干饼点心什么的,她却不想吃,这时还真有些饿得狠了。等马车赶到院门外,自家车夫就上前去敲门,李莎莎让赵三娘子那车的车夫和招财将赵老三抬了下来,租的马车上的人都下了马车,李莎莎将车费都结了,这两辆马车就回转县城了。
这边院门已被叫开,李玉兰领着春芽他们正一盒盒地往内院搬东西呢。王氏让他们将东西都搬到李玉兰屋里,搞得李玉兰害羞不已。李莎莎叫过黄妈给赵老三一家子和招财都安排到了厢房,春芽几个又抬出门板将赵老三抬到了厢房休息,赵三娘子、大妮和招财就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李莎莎吩咐黄妈给赵老三一家子和招财送热水和热饭过去,自己则和李玉兰搀着王氏往堂屋里走去。堂屋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李德河正端坐在桌边等着她们,见几人进了屋忙站起来说道:“秀安回来啦!一路上累着没有啊,我们都等你和莎姐儿回来吃饭呢。智哥儿急着回学堂,我让他早吃饭过去了。”王氏笑道:“哎,我们也不用等,你们也跟着智哥儿先吃好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倒是让你们一起陪着饿肚子了。”
李莎莎也嚷嚷起来:“奶奶,您和爷爷就别客气来客气去的,我这肚子都有意见了!”王氏宠溺地看着李莎莎说道:“好,咱们一家快开始吃罢!”说罢就招呼大家都入座,一家人开始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席间,李莎莎跟李德河说了说这次去县城的事情,李德河听了沉吟了半天说道:“莎姐儿,你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这些人究竟是不是好人,能对咱家有没有用处呢?”李莎莎笑道:“爷爷,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只是觉得赵老三一家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咱们不帮帮他们,我怕他们一家子就都交代在路边了。还有个小女娃呢,比我还小上几岁,昨晚上在路边足足呆了一宿,今儿早上看到的时候,都已经蔫的不行了。而招财,我想着咱家欠严二少爷的实在太多了,如果能为他做点什么,我是一定要做的。”
李德河闻言点了点头:“莎姐儿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咱们家欠严二少爷的情确是太多了,你爹要不是严二少爷介绍给了风山长,他哪里有那么快能考上举人又能参加春闱让皇上点中探花郎。说来,我这当爹的还不如严二少爷呢。”他稀里哗啦地说了这么一堆,倒是让李莎莎觉得有些惊奇,这糊涂爷爷也有清醒的时候啊,如果以后能都这样清楚,自家的日子以后该更好过了。
几人吃完了饭,王氏又领着大家去了李玉兰房里看买来的东西。王氏一边笑着打开一个个匣子给大家看,一边问李玉兰:“玉兰,我这回买得多,你先挑啊,先紧着你喜欢的来,不过那三套头面都是给你做陪嫁的。还有好些布料,除了给你做嫁衣的,还有让你陪嫁过去的。”李玉兰听得王氏如此一说,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莎莎看李玉兰的样子知道现在就是让她挑她都抬不起头来,只得解围道:“奶奶,您和爷爷赶紧出去吧,就让姑姑和我挑就行了。”说完将李德河和王氏两人往外推去。他两人只得笑着顺着她的意思走了出去,李莎莎这才将门关上。
重新回到屋里,本来抬不起头来的李玉兰这会子虽是满脸红晕,却是兴奋地在那些匣子里看来看去。李莎莎笑着跑过来说道:“姑姑,好看吧!那三套头面可是我精心挑的哦!你赶紧戴上给我们看看。”说完就从那堆匣子里,找出了三个大木匣子,又从其中一个匣子里将头面拿出来,拿出金簪、掩鬓、挑心、分心、顶簪、头箍等分别给李玉兰戴上。
李莎莎让李玉兰闭上眼睛,自己又跑去将送给李玉兰的那面玻璃镜子给找了出来,放到李玉兰面前时才说道:“姑姑,你睁开眼吧!”李玉兰睁眼一看,只觉得头上金光闪闪,她从来没有带过金饰,这些东西都已经将她的眼睛晃得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