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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影

回到了客栈,小二招呼我去內间,言和序在等我,收了伞,去和他们打招呼。“青,这么早,去做了甚。怎么你的苏绣伞呢”言问我。“去西市布坊置了两件衣裳。摔了一跤,钗子被人抢了去,苏绣伞也被磨坏了。”“怪不得,发饰有些凌乱,这根木钗不像是你的呀,还好吧。”“还好,那家布坊老板借我的一根木钗。不过这根檀木钗也是好看,花纹精秀,木质沉着。”说着我放下了头发,“我看看,确实,上好檀木制成,黑亮有质感,造型为玉如意,虽然简单,纹饰也只是单一的祥云纹,但镌刻行云流水,精妙绝伦。诶,元,这莫不是元记布莊的发钗。”序拿过木钗细细端详,最后有点惊讶。“正是,元记布莊的老师傅给我的,序,你莫不熟悉那家布莊。”“那老师傅,就是前几日,我给你们提过的练辟谷之术的百年前老友,那****也邀我去他布莊喝酒,便见着了这款发钗。”“辟谷之术不是求仙之道么,应该清心寡欲,怎么他在生意场上浮沉。”言喝了一口茶,淡淡说。“我看这老先生,修的不是辟谷之术,倒像是执念。我佩服老先生率直,但是他好像是在守护什么,我倒是说不上来。”我笑着说,“确实,阳气四散,天道崩溃,我这一千多年也从未看到,修炼辟谷之术而成仙之人,元生百年前虽然与我无所不谈,但也从来没和我说起过他为何要修炼仙术,只说了成仙摆脱苦海,拯救众生这样的虚妄之言。”序解释道。

“这人间事,几千年,断断然也弄不懂啊。”言感叹着,我和序也笑了笑。“那雁翎的事,如何办。”序突然问起来。“等空来信,说雁翎恢复好了再说吧,对于雁翎来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让她再消失一次,不急。”我回答。“这..也如此。”“再议吧,雅呢?”“听小二说小道士宿醉卧床,便悄悄去照顾那小道士了。”序笑着。“哈,这倒是雅。”“我怕雅太过用情,对于我们,反倒酿成灾祸。”“言,雅重情义,这非是她不可,无论我们的做法酿成灾祸,还是她的做法酿成灾祸,我们五人都一起承受。”我对言说,“当然如此,不过担心她。”“言,如此便不用去想后果。”序举着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果然,空来了。小二叩门进来,说“青小姐,外面有一戴笠帽的公子说是要找你们。”“请他进来。”少刻,空进来了,着一身青色布衫,虽脸色发白,也是温润儒雅,不减风度。落座后,却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空,有何不妨明讲。”序是个急性子。我倒已经知晓了,如我所想是雁翎的事。“青,你已经读出来了吧。”空对我说,“倒是,你还是自己讲吧。”“好吧,昨日你们离去后,到今日,雁翎都还是在沉睡中,可是临近正午,雁翎忽然颤抖不止,脸上红色纹路忽现,整个坟场也隐隐有黑气窜动,平常无此现象,恐怕不详,我将镇灵石暂压坟场,但也只是暂时之计。”“午时阳气盛,阴气生,坟场阴气积累,会不会只是碰巧。”言说道。“断不是,昨夜里道士也除去坟场部分阴灵,虽说午时阴气生,也是强大的阴灵才能借此开生门,整个坟场都是如此,不简单。”序解释。我知道空是担心雁翎,“空,你是担心雁翎吧。雁翎现在虚弱,体内尚有魇气,现在阴气窜动恐怕将危。”空点点头。“我想,与雁翎主人有关,整个叙州城有这样能力的,也只有它了吧。应该是因为昨夜里雁翎应该肆虐灵气,而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我早就应该想到,可它如此快就知道了,就算雁翎收集到了灵气,也只能今日夜里子时给它送去。我们先去一趟城西坟场吧。”

随即,我们戴帽打伞向着城西坟场去,此时已是正午,太阳当头。路上行人也无几人,坊间,炊烟袅袅。忽然,我又看见街角闪过一个黑影,一下,不见了。我看了看,这眼下还有要紧事,便暂且不去管那黑影了。

到了坟场,这场景在常人眼中无异,可在我们看来,黑气窜动,愈来愈烈,如不是镇灵石压制,这些阴灵早已出了生门。我们来到雁翎墓,见雁翎躺着,浑身颤抖,眉头紧锁,脸上纹路忽隐忽现,“是要成厉鬼了。这坟场阴气都是来自雁翎。”我以灵力将雁翎的阴气控制理顺,让阴气各方归位,再稍微巩固她体内残留魇气,半个时辰后,慢慢的,她平静下来了。又沉睡了下去。坟场黑气也慢慢消散了,阳光下又空寂悲凉。

“空,你将这四个镇灵石放在坟场的天方四位,可保护雁翎。看来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看着这空寂的坟场,觉得首领不会就此罢休。

空留下,我们三人离开了坟场。

回去途中我又见着黑影一闪而过,我想探明这究竟,便化作灵气跟上了这黑影。

这黑影移动极快,不过好像这黑影也畏惧阳光,只在屋檐避光处稍作停留。

这黑影一路来到了西市,我紧紧跟着,奇怪的是,到了“元记布莊”的门口,那黑影突兀的消失不见了,隐隐留下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我在隐蔽处现了人身,跟上来的言和序也现了出来。

序不解的问我:“怎么了,怎么突然到此。”

“你们没有看见么?今日总见一黑影在街巷穿梭,刚刚又见了,好奇便跟了过来,想不到在元记布莊前黑影就消失了。”我解释道。

“这样,这黑影和那坟场阴气有关系吗?”序所问的也是我所不解的。

说着这梅花香味又渐渐浓了。

探头去看,那元记伙计元逸拿了一块一尺见方的金丝绣花缎布出来,准备晒晒,看着那块缎布,莫名觉得很是熟悉。

突然,元师傅气冲冲的跑出来,一把抢过元逸手中的缎布,护在胸口,进了铺子,元逸茫然呆在那儿不知所措。

“那不是花缠的梅绣么。”言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花缠?哦,明朝弘治年间在扬州遇见的那个善刺绣的花坊阴灵。”是说那缎布感觉熟悉。

“是么,弘治年间距今也近六百年,布匹怎可如此完整。”序有些不相言。

“确实,也可能是被仿了去,这么远也没法看清。”布匹六百年就算保存再好,也不可能完整如新。

待了一会儿,看那黑影没有再现,元逸也进了铺里,不过果不其然,听到了元师傅训斥的声音。我和言准备回客栈,序则馋着元师傅的酒,准备去会会老友。

我和言回了客栈,叫了一壶甜酒在厅堂小坐。我拿出元师傅给的檀木钗,又细细观察了起来。木质厚重,漆面光滑细腻,刻纹精美,可真是手艺人,可他们一布店,怎有女式的发钗,难道真是元师傅的妻子所有,我将木钗放于鼻下轻嗅,有点意外,却又不出所料的闻到一股隐隐的梅花香。

定是与那黑影有联系,不过既然如此,也是别家之事,与我们也无关系。只是那块缎布,让我想起了花缠,生前是温柔淑雅的一位苏绣大小姐,可惜失足掉入苏州河中,未能被救上来。因为如此年轻,心愿未了,魂魄不愿散去进入轮回,附在一园林的花坊间不离去。虽是阴灵,未行恶事,也因为在花坊间,吸收天地之气,魂未灭,我们发现她时,在月下,独自一人在花间哀叹,清瘦的身形被月光照得透亮,不禁起了犹怜之心。

我们邀她啜茶对饮,席间她吐露衷肠,她说她自幼喜爱苏绣,可如今已成魂魄,再不能织布秀纹,把丝线变成心中所想的美好,实在遗憾,还有年纪未曾婚嫁,未能遇上如意郎君,女子如此言闺房之事,自是惭愧。

说着花缠有些害羞,我安慰她,小姐淑德,何来惭愧。倒有一事求小姐,我们五人有一布店,正巧缺懂苏绣之人,小姐若赏脸,可否帮我们五人。

说完,花缠有些开心,连连答应。那几年,花缠在我们的布店做她喜爱之事,也让店里的苏绣成为了苏州城的招牌,虽然众人不知这招牌的苏绣是阴灵所刺,不过有何问题呢。

之后,我们也离开了,走的时候,花缠有些虚弱,我予了她一点灵气,五百年也未见她了,还在么,怕也是消散入了轮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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