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何等聪明的人,光看高公公这表情便明白他的意思,这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从高公公的话他隐隐听出皇上对寻香和莲儿有意思。寻香和沛林可是恩爱夫妻,哪能让皇上胡作非为拆散人家?连忙道: “那药没问题。连服一个月,不但不会对身体不利,我敢保证皇上的身体会变得更健康,待到他回宫后,说不定很快就能令皇后怀上龙子呢。”
这老王果然聪明,高公公正经道:“这次在宫外要呆多久说不准,但若是按你说的那样准了,将来皇上少不得赏赐你。”
“到时全赖高公公美言。”老王故作客气地向他拱拱手。
高公公掏出方手帕抹抹嘴,笑微微地看着老王:“另外有一事,我想请教一下你。就是皇上晚上喝惯了补汤,现在给他停了,他很不习惯,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皇上成天好色!原来天天晚上喝大补汤。高公公这意思是想让皇上停停补汤,以免皇上****过重?虽然高公公的意思可以保护寻香和莲儿,但老王还是转了个弯,并不急着应合:“要是随便给皇上停了,他当然会不习惯。”
高公公瞪着他翻翻眼睛,“人家是想问你,你那药和补药有没有冲克!”
老王暗暗好笑,佯装严肃地道,“那补汤方子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有没有冲克?”
“你问问张太医不就知道了?”高公公气得咬牙,这个老王真有些煮不熟煨不烂的感觉,若不是让他帮忙,真不想搭理这种不知天高地黑的乡野大夫。
“那就把张公公叫来问一问吧。”老王涎着脸道。
“得。那方子我都会背!不就是有些狗鞭、牛鞭、枸杞、菟丝子这些玩意?”高公公嘟哝道。
“这些可全是壮阳之物啊!”老王惊恐道,“虽然男人补阳气很重要,可是天天吃这些,引起房事过度,那可是大虚呀。难怪皇上的脉相会那样,看似雄装,实则已有虚空!”
“我只问你药方和你开的药是否相冲?”高公公白他一眼。
“不是冲!是……”
“是什么?”
“是害。”
高公公急得站起来,“我不管它们是冲还是害,反正皇上的事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得我方方面面都解决好!”说罢高公公背着手大步离开。
这下轮到老王吃瘪了,高公公这不是把所有问题都扔给他了吗?真是个奸滑的太监。这么滑头,活该他这辈子做了太监。哼!
老王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一阵,看看天色,子时已过,得先给寻香通个气,让她当心些。想了想,就这样撞到梅香院去也不妥,月鹃住在莫氏屋里,不如让月鹃暗中给寻香透个信。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呢?措词稍有不对,便会惹下杀身之祸。若是说得太隐晦,又怕不能引起寻香的重视。怎么办呢?
老王毕竟是老王,没一会就写了个药方,到门口叫来个小太监车公公,把药方交给他,“你给我去北院上房看看月鹃姑娘睡了没有。若是没睡把这药方交给月鹃,请她转交给杨夫人。”
“杨夫人病了,不是你看病,然后我们这边直接煎药送去的吗?”车公公挠挠头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她身边的一个老仆妇要的方了,说她有个什么女性亲戚老是头晕眼花,嚷着身上这痛那痛,让我给帮忙开个药方,等有空时给她亲戚送去,表示一下关怀。”老王把药方放到他手上,不屑地道,“象这种小毛病,其实一般的大夫都能开药,可是那仆妇却非要我帮忙开。”
车公公接过药方劝道:“那是人家相信你医术高明才找你。你也别不耐烦,药方都开好了,若是让人家知道你不乐意,那不是做了好事还不落得人家好印象?我这就去前面看看,若是月鹃没睡我这就把方子给她,若是她睡了,我明晨再去。”
车公公快步往北院正房走去。老王在背后嘴角一动,心中暗暗得意,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他给寻香透过什么信了。
却说高公公离开后,径直回了梅香院,才到院口便见小太监贾公公急慌慌地往外走,拦着他暗喝:“半夜三更去哪?”
贾公公抬头一看是高总管,连忙道:“刚才皇上叫你,你不在,便把我叫进来,让我出去看看寻香去谷老夫人处回来没有,怕这风雨交加的淋坏了她,让我给送件斗蓬去。”
高公公低头一看,果见他手上拿着件御用斗蓬,心中格登一下,把贾公公拖到一边,低声道:“皇上不是睡着了吗?”
“我弄不清楚。进去后,皇上交待完毕,便又呼呼大睡,我叫了两声,他都没应我。我真拿不准他是不是说梦话呢。若是不去看,我又怕明晨皇上会问。”贾公公紧张地看着高公公,心里有句话不敢说,皇上若是做梦,那更麻烦,怎么能在梦里安排人给杨夫人送斗蓬嘛?
“跟我来吧。”
高公公领着他往北院上房走去,除了走廊上的灯,和两边的下房有灯,主人房里的灯都熄了。
“瞧人家都睡了。可能杨夫人已经回房了吧。”高公公歪歪头,示意回去。
“高公公。”车公公抱着药方小跑步过来。
“你这时跑出业干啥?”高公公瞪着车公公。
车公公扬扬手上的药方,“老王大夫让我帮杨夫人的一个老仆妇送个药方,因为不方便去得梅香院,便让我交给月鹃,请她转交。”
高公公夺过药方看了看,上面写着几味药,“党参50克、清水一大碗、艾蒿20克,舍利子一颗,煎服,每日晨晚各一次,连服十日即可。”
“这药方也太怪了点,太简单了吧?”高公公心中纳闷,猜老王定有古怪, “月鹃屋里还亮着灯,可是这时去敲门不妥,明晨一早,记着给她送去就是。” 想着先前交待给老王的事,把药方还给车公公,“快回去,我们也回去了。”
三人分了路。车公公往西北角走去,没走多远,禁卫军的宋副都头从暗处出来,挡着他轻声问:“你要帮老王送什么药方?”
“就是帮杨夫人的一个老仆妇的亲戚开的,因为他不方便送过去,所以让我交给月鹃转交,可是月鹃睡了,我明晨再给她送去。”车公公慢条斯理地解释。
“我看看。”宋副都头哆哆逼人的看着他。看得车公公全身发寒,想一个药方,又不是什么坏事,便拿了出来。
宋副都头看了一遍药方,还给车公公,挥挥手放他过去。
这是什么药方呢?宋副都头想不通,若是多写几味他倒不怀疑,党参补气血,艾蒿除湿去寒,开郁利阴,宣理气血,又有安胎的作用,这两样药一看就明白,煎药要加清水,更不必说,何以老王要写在药方上呢?舍利子不是得道高僧的遗骨吗?这个入药驱邪?
宋副都头一边巡视一边思索着这个药方,想不明白哪里有问题,却觉得就是有古怪。
次日早晨,皇上醒来,舒展一下四肢,感觉精神极好,走下床榻,活动几下拳脚,高公公跑进来,“皇上起床了。”外面的跑进来两个小太监,伺侯皇上更衣。
贾公公不敢看皇上的眼睛,高公公有交待,若是皇上早晨不问,便当没这事。
不想皇上瞟他一眼,却问:“贾公公,昨晚帮朕帮的事如何?”
贾公公吓得手上的衣服差点掉到地上,斜一眼高公公,不知如何回答。高公公在一边掩口笑道:“哎呀,皇上果然是天子,梦中交待的事,晨起还能记得过问。昨晚奴才去药院那边检查了一趟,回来遇到贾公公抱着件金灿灿的斗蓬说要去帮皇上给仙女去。奴才还以为贾公公发梦冲,打了他几下呢。原来果然是皇上安派的事?”
皇上瞪他一眼,问贾公公,“可有送到?”
贾公公苦不堪言,脸色愁成一团。高公公笑道:“都怪奴才愚笨,在半路上把贾公公给打了回来。”
皇上扬扬眉想发脾气,高公公笑得满脸开花,似没看见,围着皇上转了一圈,惊叹道:“皇上。老王大夫开的药果然神奇,瞧你今晨的肤色,比往常更光亮,看着有几分仙人的味道。”
“才几分仙人的味道?”皇上照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色的确比往上更红润光亮,觉得高公公这话说得不够好听。
“皇上本来是仙人转世。可是为了这天下事,整日操劳,这阵真是有些损伤仙体。奴才这么说,是希望皇上完全恢复仙颜嘛。”高公公娇声道。
“是吗?最近朕有仙颜有损?”皇上看着另两个小太监。
那两太监连忙点头,“有一点点。”
皇上想起铃儿的梦,几个姑娘在梦里似都有仙称,令他童心大发,想着她们的模样,的确很是仙丽不俗,与她们比,自己这肤色的确见逊,便笑道:“你昨晚去薜大人那边,可有问过老王,朕要喝多久他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