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欺负也不能进去？”
“就算这样也不准进去。”果然跟小孩子交流是最累的她能跟他说那不是欺负而是亲热的必要过程么？
“那以后我爹爹也摸你亲你甚至弄哭你，我也不能进来帮你？”小宝立刻展示他举一反三的能力。
裴玲珑脸皮爆红，眉梢眼角用力抽搐起来，实在忍不住，一个爆栗敲在小宝脑袋上，咬牙切齿的说：“他敢！”
他敢摸她亲她甚至……那啥她试试看。
“我爹爹是秦王，是一府之主，他为什么不敢？”小宝摸摸被敲的地方，一边想着敲回去的可能性大不大，一边不服气的瞪她。
裴玲珑被他圆鼓鼓的样子又逗乐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这个世界上，再权高位重的人，都不可能随心所欲，懂不懂？”
“不懂。”小宝答的很干脆：“照你这样说，那皇爷爷比我爹爹还厉害，他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就连你皇爷爷，可能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呢。你还小，所以不懂。”裴玲珑想起皇帝，若说这世上最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就是他吧。
“乱说。不要以为我还小就能骗到我。”小宝鼓着小嘴：“皇爷爷想杀什么人就可以杀什么人，就连我，皇爷爷也可以说杀就杀……可不就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么？”
裴玲珑微怔了下，细细看着那孩子的眼睛，那样纯黑干净的视线里，委屈藏也藏不住：“你……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婴孩吧，哪里有记忆可言？再说了，这些年一直养在王府里，皇帝虽不待见他的父母，对楚瑾南还是关爱有加的，看在他的面上，也不能对这孩子做什么啊。那这孩子怎么会知道皇帝曾经想要杀他的事情？
小宝垂下眼帘：“爹爹跟六叔说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难过吗？”过了许久，裴玲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宝小小的脸庞有着茫然之色，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问爹爹，是不是我惹皇爷爷生气了，他不喜欢我所以想要杀了我……”
“那你爹怎么说？”
“我爹说我是最乖的小孩，皇爷爷不是生我的气……可是我不懂，皇爷爷既然不是生我的气，又为什么要杀我呢？”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的很困扰。
裴玲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总不能告诉孩子说，这都是你那私奔的父母造的孽啊，跟你其实没有关系的。
不好说什么，她只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权当安慰了。
小宝抬眼看她：“但我看得出来，皇爷爷是真的不喜欢我……每次他来，爹爹都会叫福伯将我带走，不让我和皇爷爷碰面。有一次我偷偷的溜去爹爹房里，皇爷爷一看见我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还，好吓人的……”
裴玲珑想了想：“你很介意他不喜欢你么？”
小宝就这句话又消化了一段时间才理解完全。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嗯……”裴玲珑沉吟了下，淡淡道：“他不喜欢你，你便也不要喜欢他就行了。你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他。”
小宝睁大眼，结结巴巴的说：“那我也……我也不要喜欢皇爷爷？可是，可是这样不对的。”
“哪里不对？”裴玲珑理直气壮的问，当然她是知道古人将所谓的忠孝礼仪看得比命还重要，这小孩说不定就是从小被这样教育着的，她今儿就给他上一课：“别人不喜欢你，你凭什么要喜欢他？”
小宝想了想，又想了想，这样直白浅显的话，他当然听得懂。可是，不喜欢他的那个人是皇爷爷，他也要不喜欢他吗？这样的话……“爹爹会生气的。”
“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小宝又睁大了那双求知欲旺盛的眼：“那不是欺骗爹爹吗？”
“怎么就叫欺骗了？他问你你喜不喜欢你家皇爷爷了么？”
小宝摇头。
“他没问那就不叫欺骗，懂不懂？”裴玲珑进行着她伟大的洗脑大业，颇有些乐此不疲的意味。
小宝半信半疑的瞅着她，显然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但又明确的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于是只好道：“那你也是这样吗？别人不喜欢你你就不喜欢他？”
“那当然啰。”
“那，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
裴玲珑肯定的点头：“对。”
“可是，如果都这样的话……”小宝顿了顿，孜孜不倦的追问：“如果你非常喜欢的人，他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他吗？”
裴玲珑原本还挂着浅笑的嘴角迅速垂了下来，慢慢眨了下眼睛，捏着被子的手指关节泛着浅淡的青白色。
如果你非常喜欢的人，他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小宝那么个小孩子，怎么说得出这样绕口的话来。她只知道，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洒脱也是要看情况的。
苏杭可谓恨她恨到生死不容，可是怎么办呢？她还是好喜欢他。
于是第二天，当小宝与裴玲珑一道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的人集体掉了下巴。就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福伯，都瞪大了眼睛。
小宝似也很有些不自在，越过裴玲珑，快步往外走：“福伯，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吗？”
福伯躬身道：“已经准备好了。”
小宝动作快的像是落荒而逃：“那赶紧走吧！”
“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