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先四处转转,还是直接上床休息?”姜羽艳小心翼翼地将冷非鱼推进卧室,低声问道。
“我自己待会儿,你们先回去收拾行李,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姜羽艳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卧室的格局,将冷非鱼推到沙发边,欲将她扶起来,见她冲自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双臂的动作一滞,轻轻走出了卧室。
后面进来的两人抬着担架,将君无瑕放上床后朝冷非鱼望去,见她没有吩咐,也跟着离开。
“鱼鱼,”最后走进卧室的君不诈站在门边,对冷非鱼说道,“下人的房间在楼下,你需要什么,直接摇铃,喏,就是那个。”
他指着床头边垂着的流苏对冷非鱼努了努嘴。
“我知道了……爸。”别扭的称呼让冷非鱼心里窝火。
君不诈点头:“那你自己待会吧,无瑕的情况……也就这样了,希望你们结婚之后真的如‘大师’说的那样,你们两都会无病无灾地生活下去。”
满含沧桑地叹了口气,他背着双手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冷非鱼瞅了一眼床上陷入昏迷的君无瑕,婚礼过后他就是这副“活死人”的模样,据莫曹说,婚礼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荷。所以他们的回程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周,不过这并不影响冷非鱼的计划,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安排。
这座别墅在C市的古牧区,是富豪、名流居住的高级地方,巧的是,君家的别墅与冷家在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角接近下一条街道的地方。想到下飞机后苗佛苓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晚上睡觉要是不习惯马上接她回去的那句话,冷非鱼无奈地摇头。
卧室的装饰很简单,单调的米白色,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呃,除了墙上价值不菲的名家真迹。
冷非鱼习惯性地环视了周围,才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悄悄地爬上床,扯过被子,先轻轻地盖在君无瑕身上,再挨着他慢慢躺下,将被子的一角搭在自己腰间。
“喂,”她侧着身子,看着君无瑕熟睡的脸,压着声音说道,“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留在你身边,你每天就这么吃吃睡睡,没多余的时间陪我,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你看,反正你手里的权利放着也是浪费,作为你的夫人,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用用。你也不用谢我,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喏,你没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满意地撇了撇嘴,她习惯性地将脑袋朝君无瑕的肩头靠去,这是她从小与飞鸟睡在一起的习惯,与君无瑕结婚以后她也是这么睡在他的身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小脸在他肩头蹭了两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缩在他的身边。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君无瑕试探地睁开了眼睛。
温润的呼吸拂在他的肩头,蹭在他的脸颊上,像片薄薄的羽毛轻轻撩在他的心间,似安抚,又似挑逗。他的眼角弯了弯,想侧头仔细看看身边的人,却听到她吧嘴的声音,吓得他立刻“咻”的一下闭上眼睛,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几声急促的呼吸过后渐渐稳住了自己的心虚。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警觉,他又弯了弯眼角,再次睁开了眼睛。
“平时见你那么警觉,一到睡觉怎么就没心没肺?”君无瑕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想帮我用用手里的权利?呵,虽然我不知道我手里的权利能帮你做什么,但你想用就用吧,正好,我也想瞧瞧他会有什么反应。”
语音一落,君无瑕斑斓的眼底波光流转,引得狭长眼睑里的黑眸是一缩再缩。
……
饭桌上,冷非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君不诈,见他鼓励地冲自己点了点头,她甜腻腻地回了个微笑。
“我……这段时间吃得比较多。”尽管如此,她还是小小地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面前的餐盘里放了两个煎蛋,三片奶酪面包,两杯牛奶外加几片苏打饼干。
她现在要塑造一个正努力恢复身体健康的形象,否则这周末她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的话,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解释这不是奇迹。
君不诈和蔼地笑道:“能吃是好事,爸爸就希望你多吃点,如果无瑕也能像你这样,我愿意少偷几副画。”
“爸,你放心,有大师的保证,再看弟妹的情况,弟弟一定没事。”君无厌拿起面前的奶杯抿了一口,语气淡淡地说道。
“希望如此。”
冷非鱼冷眼看着君家两父子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她讨厌君无厌,不是成见是戒备。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本能地感知着周围的危险,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连飞鸟也望尘莫及。而君不厌给她的感觉就很危险,婚礼上见过他之后,这是她第二次见他,那种阴恻恻的感觉更甚。
咽下最后一块饼干,她冲君不诈甜腻腻地笑道:“爸,我想明天回家看看,妈催了我几次,我……”
说到后面,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君不诈点头:“苗佛苓也不怕折腾,昨天半夜还打电话威胁我,我再不放你回去,她估计要杀上门了。回去瞧瞧也好,多准备点东西,叫莫曹带上。”
两人说话间,一佣人模样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恭敬地对冷非鱼说道:“二少奶奶,有您的包裹,是直接送上楼,还是……”
冷非鱼眼角跳了跳,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激动:“现在拿给我吧,我自己带上去。”
回到卧室,君无瑕半坐在床上,已经由莫曹服侍着喝了小半碗的燕窝。他今天的气色不怎样,但至少能坐起来了。
冷非鱼让姜羽艳把自己推到床边:“无瑕,我明天想回家一趟。”
“岳母又在催了?”君无瑕歉意地对她笑了笑,“都是我的缘故才耽误了你回家,岳母念叨了几天,我明天陪你回去。”
“你的身体……”
“这两天感觉不错,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见他兴致不错,冷非鱼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只得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东西?”君无瑕指着她放在腿上的包裹,好奇地问道。
冷非鱼眼闪了闪,将包裹朝怀里一揽,娇嗔地说道:“女孩子家的东西,和你没关系!”
“我还真没见过女孩子家的东西,让我开开眼吧。”君无瑕兴奋地朝床边挪了挪。
冷非鱼紧张了:“别,你别动!”
要是这二世祖有什么差池,她可负不起责任。
“那给我瞧瞧。”君无瑕得寸进尺地说道。
冷非鱼不情愿地挪到床边,先冲他翻了翻白眼,才慢吞吞地摆弄包裹的外包装。她故意将撕胶带的动作放得很慢,一个动作反反复复几次,本以为君无瑕等得不耐烦之后会自动放弃,却见他噙着笑,颇有耐心地看着她手指的动作。
花了十多分钟折腾完外包装,冷非鱼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被泡沫包起来的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是两个……装着指甲油的玻璃瓶。
“这是什么?”君无瑕随手拿起一个瓶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都说了是女孩子家的东西,”冷非鱼小嘴噘得老高,黑着脸说道,“这是我在网上网购的指甲油。”
君无瑕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将玻璃瓶攥在手心,眼睛却不安分地盯着盒子里的那个:“两种颜色?”
“这叫混搭!”冷非鱼没好气地夺过他手的玻璃瓶子,“紫色配红色,绝配。”
“就像我们这样?”
冷非鱼愣了愣,没有搭理他。
君无瑕也不恼,跃跃欲试地说道:“要不,我帮你涂指甲油吧!”
冷非鱼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君无瑕,感情这家伙今天精力过剩,闲得找不到事做?
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许,君无瑕两眼发光,转了转手腕,将冷非鱼放在大腿上的包裹整个儿抢了过来:“鱼鱼,你到床上来,离得太远我够不着。”
宝贝似的将玻璃瓶攥在手心,他冲冷非鱼招了招手。
……
避开摄像头,冷非鱼利索地翻出别墅围墙,回头望了一眼二楼黑漆漆的卧室,她将鸭舌帽往下拉了拉,顺着墙角溜到街角拐角处。
小手在耳朵处轻轻一摸,她的手里便多了一个发卡,瞅到路边一辆送外卖的餐车,她蹲在货箱门锁处捣鼓了两下,轻快跳了进去。感觉驾驶室的门一开一关之后,汽车颠簸着前进。
闹市繁华地段,一间不起眼的电梯公寓。
这是她与飞鸟的安全屋。
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他们在门主允许的情况下接私活,用攒下来的钱买了这间小公寓,利用空余时间找资料。将所有的线索汇聚在这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将线索抽丝剥茧。
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冷非鱼抽了抽鼻子,鼻尖下的酸涩让她的泪腺特别敏感,视线雾蒙蒙的一片,落入眼底的全是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