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妙兰与崔玉龙两人来到长乐门的时候,刚刚是卯时三刻。
自从接到示警后,冉妙兰就一直在留意崔玉龙的一举一动。从某种意义上说,冉妙兰甚至可以不恨江瑾萱,却没法不去恨这名内奸。毕竟枭雄会和正义盟明争暗斗数十年,作为敌人的立场,如果易地而处,说不定太虚观也一样会对江瑾萱下毒手。
可是这个内奸不同,吃里扒外的行为一向是最令人痛恨的。一想到这里,冉妙兰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看着城外乌压压的阴云,冉妙兰心中暗暗祝祷:“师傅,希望您在天之灵能保佑我,揪出这名内奸,让他血债血偿。再让枭雄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要我去死,也决不妥协!”
崔玉龙也分外紧张。只见他警惕的望着城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觉得那里会忽然冒出只鬼来一样。再加上冉妙兰的目光牢牢的锁定着他,让他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你觉得江瑾萱会出现在长乐门吗?”见崔玉龙如此紧张,冉妙兰忽然问道。
两人虽然携手保卫长乐门,但在此之前甚至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冉妙兰忽然发问,倒让崔玉龙觉得有些意外。
“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机率吧?谁知道江瑾萱那女魔头会打什么算盘!”崔玉龙随口应道,目光却仍旧眨也不眨的望着城外。
“那你希望她从这里进攻吗?”沉默了一会儿,冉妙兰继续问道。
“废话,当然不希望了!如果江瑾萱选择长乐门作为突破口,没有正义盟其他人支援的话,咱们两个完全没一点机会!”崔玉龙回答得非常干脆。
也许在他心里,仍然还存着一丝侥幸。如果江瑾萱还顾念着自己,可能不会从这里进攻。
“没机会又怎样?我倒希望江瑾萱能从长乐门过来!我真想堂堂正正的跟她站在对面,亲口问问她究竟谁是内奸!”冉妙兰咬着牙说道。
“没脑子,知道了又怎样,那时你可能已经死了!”崔玉龙不屑的说。
“我不怕死,只怕死的不明不白!太虚观出来的人中,现在只剩下了我和周晓婧。我只想证明清白,证明自己没有负了师傅多年的教诲!”冉妙兰沉声说道。
不知怎的,就连崔玉龙听了这话,也丝毫不敢怀疑冉妙兰的决心。
“丫是疯了!清虚老道的死让她成了个疯子!居然不明白有命才有一切的道理!老子可别他妈让疯子给咬了!”崔玉龙心中暗道,但终究没有说话——这可不是崔玉龙喜欢的一个话题。
“问你个问题!”冉妙兰忽然奇峰突出:“你是那个内奸吗?”
崔玉龙没有料到,冉妙兰居然就这么单刀直入的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内奸。难道她嗅到了什么?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是内奸?”崔玉龙心中砰砰乱跳,终于收回了瞭望城外的目光,急急的转头瞪视着冉妙兰。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在问你是不是内奸,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冉妙兰的声音,沉稳的就像是一潭池水,波澜不惊。可是这句话,却直指崔玉龙的内心!
看着冉妙兰深邃的目光,崔玉龙浑身都有些颤抖!“不是”两个字就在嘴边,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取信于冉妙兰!
“当然不是!跟你说这些真他娘的多余!有这精力,还不如赶紧注意一下城外的情况!”崔玉龙终于咽了口唾沫说道。
论起修为,崔玉龙与冉妙兰大概旗鼓相当。两人同在正义盟,相识已久,又曾同为九斗先生的门人,相互间也知道些底细。可是心存龌龊的崔玉龙却始终觉得自己在坦坦荡荡的冉妙兰面前落入了下风。这个被逼到了墙角的问题,崔玉龙终于咬牙否认了。可是眼光闪烁,心中有鬼,竟然始终不敢与冉妙兰对视!
冉妙兰也不再多说。半晌之后才道:“别让我发现你在撒谎!不然我会要你的命!”
自从太虚观出事,冉妙兰整个人忽然变得冷冰冰的。也许是这刻骨的仇恨,让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崔玉龙明白,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妈的,这丫头别是看出了什么!看来只有无毒不丈夫了,找个机会送她去见清虚老道!如果江瑾萱来了,就推在她的头上;如果江瑾萱没来,就说冉妙兰想要谋害自己放江瑾萱进城,被自己发觉动起手来,一时失手才杀了她,弄个死无对证!”崔玉龙暗暗打定了主意。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监视城外,而是密切注意着冉妙兰的一举一动,寻找可能下手的机会!
谁知冉妙兰也在防着崔玉龙。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即相互监视又相互提防。时间就这样一分分过去,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时已经到了巳时一刻。这是江瑾萱要求枭雄会的人马全部埋伏到位的时刻。
从正义盟做好一切布置,到了现在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让所有人心中都感到有些意外。
难不成江瑾萱下了战书,集结了人马,到最后却改变主意,放了正义盟的鸽子不成?
又过了半晌,眼看已经日上三竿,就快到了午餐的时刻,崔玉龙忽然注意到长乐门外的一处草丛中似乎有些动静!
“我擦!江瑾萱这个不要脸的!过河拆桥啊这是,还真从长乐门下手了!”崔玉龙咬着牙叫了一声!
只见草丛中慢慢走出一群人来。当先而来的,正是萧忘秋和左树声。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暗昆仑和轮回宗的弟子。
冉妙兰这时也注意到了,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没将来的这些人放在心上!因为崔玉龙的话深深的刺激了她!
“过河拆桥”这四个字,让本已经起了疑心的冉妙兰胸中的怒火一下燃烧了起来!
“崔玉龙,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过河拆桥?”冉妙兰银牙紧咬,手中长剑“噌”地一声出鞘!
她双目圆睁,紧紧的盯住崔玉龙。一步步逼近了过来!
“我勒个去!冉妙兰你个疯丫头!枭雄会的人一来你就变脸,你他妈还真是内奸啊!”崔玉龙没法解释自己的话,只有来个倒打一耙。
冉妙兰却只是咬着嘴唇,也不分辨,忽然大喝一声:“你拿命来!”手中长剑剑光匹练,兜头便向崔玉龙怒斩过来!
这一剑是舍命猛攻,出手丝毫不留余地,让崔玉龙也颇觉棘手。有心反击却害怕一时打发不了冉妙兰,白白让江瑾萱捡了便宜;暂时躲避似乎也不是办法,唯有展动身形,急速向后飘去,手中一用力,消息石应声碎裂!
“不好!长乐门遇袭!所有人跟我一起,即刻支援长乐门!”程朝阳大喊一声,立即当先便向长乐门奔去!
这时已经接近正午,经过漫长的等待,所有人都有些焦躁不安。这时忽然有了目标,在程朝阳的带领下,立即一拥而上的向着长乐门猛扑了过去!
唯有慈航道人楞了一下,刚说了句“且慢!”,还没等他继续说完,只见程朝阳已经去得远了!他身后的人马也浩浩荡荡的一起向着长乐门的方向奔去!
“好你个江瑾萱!该不是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吧?”慈航道人面有忧色的说道。
“道长,有什么不妥吗?”周晓婧这时赶忙问道。经过几天相处,周晓婧发现慈航道人不但心思细密,智计深沉,而且修为极高!端的是正义盟中一号了不起的人物。不知不觉间,便对他的意见极为看重。
“江瑾萱号称恨天魔女,哪有这么容易就直接玩硬碰硬的强攻?我担心这是她的声东击西之计!这样看来,大概朝阳门和咱们这中山门之一,才是她真正的进攻方向!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还做不得准,所以咱们要打起万分的小心,千万不可大意!”
“道长所虑极是!我和江瑾萱有那一面之缘,但是始终觉得她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我也相信她不会蠢得在三门之中押宝强攻,也许距离长乐门更远的朝阳门风险会更大!”周晓婧经慈航道人一点,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是吗?恐怕不见得啊!能被人猜中,那也不是江瑾萱了。。。”慈航道人喃喃的说道。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光极力远眺,身形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笔直挺立。长剑负在身后,发丝在风中飞扬,白衣如雪,飘然出尘!
周晓婧望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呆住了!一时也没仔细想他说的话。
“慈航道长的样子,还真是蛮帅的!”周晓婧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在心中响起时,周晓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啊!”周晓婧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颊。
“周晓婧,大敌当前,你要是再这么胡思乱想,我可生气了!”
心中警戒着自己,周晓婧努力的将心思转移到城外,密切监视着可疑的动静。可是,那一袭白衣,一口长剑,一人傲立的影像,似乎从这一刻起,在心中发了芽!
哪怕是深秋十月,一样有少女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