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了下来,野树林里静悄悄的,那座无门的院落更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显得冷冷清清。一群夜归的麻雀一头扎进野树林,但是接着又惊叫着腾空飞起,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让人感到林子中暗藏杀机。
就在这夜幕当中,严家庄南干枯的小河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队兵马,队伍中间是两顶八抬大轿,轿子后面是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都是浑身铠甲,手持各式兵器。
队伍很快上了那条进严家庄的土路,快速向严家庄扑去。此时,只能听到两顶轿子的“吱呀”声和马蹄的“哒、哒”声,听不到半点喧哗,兵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严家庄。
队伍进庄后,先把住了整个庄子的每一个路口,又把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站上了士兵,接着直扑严家大院儿,并迅速把严家大院儿包围了起来。两顶八抬大轿停在了严家大门外,后面马背上的人齐刷刷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有一个将领跑到第一顶轿子前,弯腰禀报道:“禀报丞相大人,严年鹤家已到。”
只听轿子里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叫门,宣严丰田、严丰荣二人接旨!”
轿前的将领答应着后退下去,接着有几个已经站到严家大门外台阶上的士兵抬手敲起来大门,只听门洞里马上有人应答道:“哎,来了!来了!大少爷,您可把我们急死了,你们这是去哪了?我们几拨儿人也没找到你们几个的踪影啊。”
门洞里的家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大门打开了,可是刚一打开大门,借着门洞里的灯光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大队官兵时,马上傻眼了。
跨上台阶的将领见大门打开,高声叫道:“严家人听着,速传严丰田、严丰荣出来接旨!”
门洞里的家人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但听明白了门外满身铠甲的将领的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禀……禀……禀军爷,我们家大少爷、五少爷……”还没等他说完,冲上来两个士兵,像提小鸡一样把地上的这个家人提了起来,吼道:“快!叫你们严家人出来接旨!”
看门的家人不敢再说什么,抬腿向大院儿里面跑去。
很快严家能动的老小都到了前院儿,钱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看到手持兵器冲进大门的官兵,“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
跨进门洞的将领低头扫视了一遍跪倒的人群,高声叫道:“严丰田、严丰荣上前接旨!”见无人应答,将领又高声叫了一遍。
跪倒在地的钱老夫人抬起头来说道:“这位将军,犬子丰田、丰荣皆不在府,犬子丰荣已失踪数十日,丰田今日外出,也是至今未归。严家老小皆已在此,不知将军有何调遣?”
这位将领低头看了看钱老夫人,转身出了严家大门。不一会儿,这位将领毕恭毕敬跟在一位衣装华丽的老者身后重新进了严家大门。严家有几个眼尖的家人,借着门洞里的灯光,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者正是以前曾经来过严家的那位算命先生。
有人开始低声嘀咕了起来,几个士兵冲进跪倒的人群,把那几个小声嘀咕的家人提到了人群前面,那几个人浑身颤抖得像筛糠一般,低着头不敢再看这位老者。
冲进院子里的士兵很快挑起了十几盏灯笼,把严家前院儿照得通明。老者身后的将领小声说道:“禀丞相,严家老小全在这里了,请丞相发落。”
老者也不说话,从身旁一个士兵手中接过一盏灯笼,先把灯笼举到被提到前面的几个家人面前,身后那个将领忙上前,把几个家人的脸抬了起来,老者挑着灯笼照了照还是没说话,又向人群里走去。那位将领在前,把严家跪在地上的每一个男人的脸都让老者看了一遍。
看完后,老者摇了摇头,身旁的将领冲着院子里的士兵吼道:“给我搜!把每个角落搜一遍,看看还有活的没有?”
院子里的士兵答应着向后院儿里面冲去,大门口外的一群士兵也冲了进来,那些身穿铠甲的将领都跟着进了院子。这时,大门口外的另一顶轿子里传出一个小孩儿的声音:“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老者一听,马上向大门口走去,有几个将领紧紧跟在了后面,几个挑着灯笼的士兵把轿子团团围了起来。院子里的人只看到那位老者弯腰挑起轿帘,扶着一个身穿黄袍的小男孩儿走出了轿子,小男孩儿也不管是否有人看着,脱下裤子就朝着严家大门口撒起尿来,还没撒完就高叫道:“好大的院子,我要进去玩儿!老头儿,这是哪里?这家有好吃吧?我要进去玩儿。”
老者连忙弯腰施礼,说道:“万岁,这里是严家庄,这座院子就是严年鹤家。他家没好吃的,也不好玩儿。”
“我不管是谁家,我饿了!再说天也黑了,我不想再走了,咱们今晚就住这里吧。”被称作万岁的小男孩儿说道。
老者轻轻附在小男孩儿耳边说道:“万岁,他家不好玩儿,他家晚上闹鬼。”
小男孩儿一听,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提着裤子转身又钻进了轿子。
这时,冲进后院儿的士兵又都跑回了前院儿,几个为首的低声在那个将领耳边汇报着,将领听完后大步出了院门,在大门口大声对老者说道:“禀报丞相,严家除了一个小姐和一个丫鬟病倒在床,不省人事外,已再无他人,全部都在这里了,请丞相发落。”
老者没有说话,重新走进严家大院儿,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人群,好像还是不相信严丰田、严丰荣不在府上,可又感到无可奈何。马上又换了一副笑脸,清了清嗓子对钱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当今天子驾临严家庄,只为召见严丰田、严丰荣兄弟二人。可是事情为什么这么巧?严氏兄弟二人正好都不在府上,老朽很难相信啊。如果有谁隐藏严氏二人,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
钱老夫人忙磕头道:“丞相大人,严家庄乃一穷乡僻壤,严氏子孙皆为村夫草民,能够一睹当今万岁尊容,乃是前生今世都难修得的福分,哪敢躲藏?不知丞相大人召见犬子有何指派?严家能为当今朝廷尽微薄之力,实为幸事,当尽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老者刚要说话,身后一个将领上前一步,附在老者耳旁低声说道:“丞相,我看全部都……”说到这里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钱老夫人看到他抬起右掌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钱老夫人只感到一阵头晕,浑身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