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猪妖村的人全体出动狂欢,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几百年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猪妖一族就一直被牛头族压得死死的,从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如何能不叫他们兴奋。
众人尽情地喝着水樱羹,喝着果酒,吃着鱼肉,大声地说笑着。当然,楚雄飞无疑是今天最亮眼的主角,每个人都来感谢他,向他敬酒,那些平时对他不怎么友好的,现在更是诚惶诚恐。楚雄飞自然不是那么小肚量的人,也不跟他们多计较。不过他的酒量就不如肚量那么大了,只喝了几杯就再也喝不下去,这一下就便宜了金刚。金刚天生就特爱喝酒,今天沾了主人的光,好多人跑来向它敬酒,而且还是很不错的果酒,这让它特别兴奋,它那小小的肚子现在已经鼓得跟个皮球一样,不时打着酒嗝,醉眼醺醺的,却还抱着个大酒坛子不撒手。
楚雄飞离开喧闹的人群,默默地走到一边独自一人坐着。自从这次恢复记忆以后,他感觉自己仿佛再世为人一样,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心性也变得沉稳了。
他眼睛扫视了一下人群,看到不远处三少喝得一脸兴奋,正喋喋不休地跟人吹嘘着“我兄弟阿飞怎么怎么样”“我看人怎么怎么准”之类的话题。楚雄飞想起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就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说道:“那件事能不能跟我说说了?”
三少一愣,茫然道:“哪件事?”
“就是关于兽神大人的事,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这个问题,三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嘴巴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就默默地走回到人群中继续喝酒去了。
楚雄飞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他想了想,又走到村长面前,正要开口询问,村长已经先站起身来,向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带着几分醉意道:“阿飞,好样的!今天你真是给我们猪妖族争光啊,把那帮牛头族的家伙收拾得跟龟孙子一样,哈哈哈。来,我老人家敬你一杯。”说着把一杯酒举到他面前。
楚雄飞歉然道:“实在很抱歉,我今晚已经喝得够多,真喝不下去了。改天吧,改天一定跟你喝个够。”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老村长把酒杯放下,拍拍楚雄飞的肩,道:“来,坐下说吧。不管怎么样,我很感激你,打心眼里感激你。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快乐的一天!”
楚雄飞微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过你要是真感激我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我知无不言。”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兽神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老村长一怔,整个人仿佛陷入石化状态,半晌才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神情萧瑟地道:“哎,这事说来话长啦。”
他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地跟楚雄飞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两百多年前的一天,一条受伤的巨龙被死亡旋涡传送到了这里,并在这个岛上定居下来,它就是村民们所说的“兽神大人”。兽神大人平时倒也不打扰村民,一直在山洞中处于沉眠状态。不过在每年的惊蛰和秋分两个时节,它会醒来一段时间。它立下规矩,在这两个时节,要两个村的村民们提前准备好大量的食物供它享用,否则它就会给两个村子带来巨大灾难。如果仅仅只是要些吃食,那也就罢了,然而它还定下了一个规矩:每年的秋分时节,它要两个村的村民们挑选出一个人供给它吃,并且这个人不能太老,年龄要在二十五岁以下。
最开始时,村民们自然对它的这个无理要求非常愤怒,大家一商量,决定合伙杀死它。然而巨龙的实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那一次两个村总共出动了一千多壮丁,竟然没能对巨龙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却被它轻易杀死一百多人,这还是它考虑到以后需要他们供养,手下留了情,否则伤亡会更多。从此村民们就不敢对它提的要求再有任何异议了。
不过牛头族又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把这个任务推给了猪妖一族。因此,猪妖族定下了一条村规:每年提前挑选出一个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供给兽神大人享用。之所以要十八岁以上,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而被挑选出的这个人,在被送去给兽神大人之前的一年内,会享受到村里的最高待遇——村里要尽力满足他所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并且五十年内都不得再选上他的直系家属。
这条村规自两百多年前定下以来,一直延续至今,三少就是这一次将要送去给兽神大人的人选。不过三少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不是村里选出来的,而是自愿奉献出自己生命的,因此,村里人都对他格外尊重。
听完村长的述说,饶是楚雄飞见多了大风大浪,此刻心中也震惊万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为什么不趁着它熟睡的时候偷袭它?”
老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那么好对付的话,它就不是兽神大人了。我们出动一千多壮丁的那一次,就是在它熟睡的时候偷袭它的。它的警觉性相当高,别看它平时一直在沉睡当中,一有风吹草动,它立刻就会醒来,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反而只会惹怒它,给自己带来麻烦。”
楚雄飞沉默起来,脑子里回想起当初偷听到的三少跟村长的那段对话。霎时间,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他问老村长道:“现在离秋分时节还有多久?”
老村长不解地看着他,道:“还有一个多月,怎么了?”
楚雄飞掐指算了算,微微点头:“有一个月时间准备也差不多了。一个月后,我要去屠龙!”
“什么?!”老村长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引来许多人侧目。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四周挥了挥手,笑道:“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然后又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楚雄飞说道:“你疯了!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跟兽神大人比起来,你还是要差许多啊。兽神大人的实力,绝不是你所能想象的,那真的是神的力量啊!别的不说,单是它那一身坚固的鳞甲,就坚逾神器,即使毫不还手地躺在那里随便让你刺,你也未必能刺得透。”
楚雄飞坚决地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劝了。”
老村长扼腕叹息:“哎,我真不该告诉你这些。你这么做,会彻底惹怒兽神大人,把我们两个村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
楚雄飞悠悠地道:“你们已经在深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