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激烈抗争着,谁也不相让,如果房里还有第三者的话,看到此时此景一定会以为涵薇阁主有些疯魔了,在那里疯狂的自言自语。那变幻莫测的脸更是别扭的很。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两个灵魂显得筋疲力尽,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等待体力的恢复。
此时,趁着休憩的时间,绿珊开始沉着冷静的思考,如果再这样下去,目前两个人实力相当,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该怎样才能让涵薇放弃杀戮呢?必须要有一个足够诱人的条件作为交换。
那要用什么条件呢?绿珊开始苦苦冥思……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绿珊率先打破了沉默:“涵薇,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才开了个头,涵薇就愤怒打断:“所以,劝你少管闲事,不然谁也得不了好。”
“我愿跟你做一笔交易,换她的一条命。”绿珊无视涵薇的愤怒。
“交易?我没兴趣……”涵薇叱喝道。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没兴趣?”绿珊循循渐进。
“说!”涵薇显然累了,都不愿多吐字眼。
“只要你从今往后都不杀她,我就答应你从此不会在体内做任何干扰你的事情。”绿珊停顿了下,见涵薇没吭声,想必她有些动容了。
就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别人察觉这身体并不完全由你一个人掌握,而是还进驻着另一个灵魂吧?”
“你威胁我?”涵薇警惕道。
绿珊笑了笑,心平气和道:“难道不是吗?如果被发现双魂共体,在你们这是要接受炼魂火狱,你心里清楚,当初要不是你的护法阿音阻挡了死神,你的灵魂不可能争的过我的。因为这身体是我的,我是它的本魂,同时,如果炼魂,你也绝对斗不过我。”
涵薇一听,有些吃惊,她还以为绿珊进驻在身体里,只为了魂魄有所依,没想到自己平时一言一行她也能看的见,听的到,不光是她的,还有和她说话人的话语也能听的到。没错,她一从彩球上归来,得知绿珊的魂魄还依附在自己的体内,就故意与白堡的魔法测力师交好,趁机在闲谈中套出去魂的方法,就因为不敢保证可以抗争的过绿珊,所以涵薇并没有冒险。
如果,绿珊今天没有出言这番话,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她的眼皮底下。想到这个结论,涵薇不禁有点后怕,这绿珊别看平时呆在身体里不做声,也不做什么动作,居然记下了连炼魂火狱,藏的还真深啊。
居然什么都被她看透,看来平时忽视了她的能耐,以后一言一行要多防着她。免得坏了自己的好事。
眼下,涵薇凝思了片刻,一种无力感从胸口升起,暂先依了她吧,日后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再将她灭了,要尽快将她灭了,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一思量,涵薇最终才应允:“行,成交,记住,你以后要是不老实,我一样可以再杀了她。”
“好,要是让我知道你背地里为难她,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等了许久,绿珊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望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儿,奄奄一息,放下的心又提起来,透着隐隐担忧。
“涵薇,既然我们之间达成了共识,眼下你是不是得吩咐领婆带她下去好好疗伤休息呢?”达成意见后,绿珊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伤好后再嘱咐管事的好生待她,只有她好好的活着,才是我们永远合作的筹码,对吧?”
“那倒也是,这事对本阁主而言,小事一桩。”涵薇漠然的赞同,“现在你先待回角落去。”
说完,涵薇从地上撑起筋疲力尽的身子,整了整仪容,恢复了常态,好似刚才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有些不甘愿的伸手探了探千蓝的鼻息,只是昏晕了过去,还死不了。又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面具头盔,重新安在千蓝的头上,一股魔法能量从指尖传出,“叩”的一声,面具像原先一样缝合如初。
做完这一切,涵薇靠在柔软的靠椅上,运用魔法传音,吩咐外院的领婆入内。
院外,领婆正屏气敛息的站着,一双精光小眼时时注视着涵薇阁主的房门,见千蓝进去许久都不曾出来,早已心急如焚,担心千蓝办砸了事,引火烧身。
正站立不安的领婆,敏锐的耳朵猛然收到涵薇的传音,心中一紧,难不成猜中了?该死的贱奴,没用。此时领婆有点后悔自己不去送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缓缓向阁主的房门走去。
在院内干活的奴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不明白对阁主避而远之的领婆为何大胆到擅自进入阁主的房门。这也无怪他们惊讶,毕竟魔法传音只有被传话的那个人才听的到,
所谓的魔法传音是靠体内功力将声音送达,对内力的要求很高,普通人也许无法达到,但作为魔法世家的人来说,这是最基本的魔法能力,城门的守卫更是必备,方便传话。魔法传音根据内力的深浅,会决定传送的远近。
涵薇身为白傲法师的高徒,除了单独传音外,还可以对众传音,也就是同时可以给很多人传音,另外还会封印传音,就是将要传达的口谕封在一块白玉牌内,交给亲信,只要按动白玉中间凸起的黑点,原先封印的话语就会传出,就避免了假传口谕。这种传音在上流贵族层很是普遍。
这边领婆在房门敲了几下,得到内里的人应允后,才敢战战兢兢的推门而入,很快又悄声关上了房门。看着一地的狼藉,一抹胆颤在眼里一闪而过。低垂着头,在一旁恭敬而立。
靠在躺椅上的涵薇,半眯着眼,背对着领婆,缓缓说道:“把地上的奴拖出去。”
“是”领婆见涵薇丝毫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千蓝,暗暗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看这贱奴伤的不轻,幸亏刚才把这苦差事踢给了她,要不然躺地上的就是她自己了。
“还有,”见涵薇阁主还有下文,领婆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只见涵薇斟酌了下说道:“送她到医阁院治伤。”
她?她是指谁?这儿除了自己和阁主外,能称得上她的人就是躺地上的千蓝了,领婆有些糊涂了,医膳局是什么地方?她自己都没资格进,怎么那个贱奴却有这个福气?难道这贱奴时来运转,因祸得福?如果是这样,刚才还幸庆的领婆觉得自己亏大了。
“只怕医阁院不方便。”领婆嗫喏道,这话的深意是怕她人卑言微,医阁院恐怕不取信,怕交不了差。
仿佛看穿领婆的那点心思,“哐当”的落地声,格外清脆,“拿上它就可以了。”
看着地上的物件,领婆眼里闪过激动,那是玉牌,传话玉牌,忙点头哈腰的谢了涵薇阁主,抱起千蓝往外走,别看领婆已到中年,力气还是蛮大的,毕竟也是多年奴仆熬成婆的,再加上千蓝因营养不良,又瘦骨嶙峋,根本没几两肉,所以领婆抱着丝毫不觉得吃力。
正欲走出房门,耳旁又响起涵薇阁主的声音:“暂将她安置内堡,事后给我打听下她的来历。”
领婆高兴的应承,退出房门。
院外的人见领婆出来,纷纷侧目,看着领婆怀中奄奄一息的千蓝,都心惊胆战。不禁收敛了目光。
领婆凌厉的目光一扫,对两个虎背熊腰的壮男奴一招手,叫他们抬了千蓝往医阁走去。
不过,领婆心中还是不明白,涵薇阁主为何要吩咐她带这个贱奴去医阁治伤。平常见惯了很多贱奴受伤,都是从哪里派来,直接抬哪里去,生死由命。死了就抬去扔,活着继续干活,她领婆做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主子正眼瞧过哪个面具奴,更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主子的想法就是摸不透,居然还给贱奴治病?摸不透索性就不去琢磨了,办好差,好处总少不了的。这样想着,领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昏迷中的千蓝,浑然不觉,仅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以后,不懂她该如何找回失去的自己。
抬走千蓝后,涵薇就那样安静的靠在椅子上深思。刚才身子被绿珊掌控的时候,她的灵魂也缩在身体的角落,她发现除了绿珊的思想不被她查看到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作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可以知道,这样的发现让她浑身难受,就相当于身边有个随影随行的人监视着她。这半月以来,绿珊应该都在看着她吧,如果哪一天是她魂飞魄散的话,相信绿珊也会很自然的扮演自己的角色吧。
涵薇突然间对自己的这副身子感到反感,真想跟角落里的绿珊互换角色,可是一想起阿音临死前的话语,要代她好好的活着。心中有处柔软被触动。涵薇眨了眨眼,消散了眼里的氤氲。
沉默的片刻,涵薇还是选择淡淡开口:“你应该还知道更多吧。”
久久不见回音,涵薇很识趣的不再追问。
躲在角落里的绿珊默思着涵薇的问话,的确她还知道更多,包括心兰阁主的异样,虽说现在她和涵薇是一体的,但一向谨慎的她在没有查探清楚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下决定的。
想到刚刚被抬走的千蓝,绿珊心里一阵感慨,那人的境况比自己更糟,不但身在卑贱处受苦受辱,而且还失去了记忆,记忆啊,失去了就相当于失去了自我。希望她能坚强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毕竟活着才有希望……绿珊不禁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折腾了一日的灵魂,也该歇息了,那个黑暗的角落,自己能撑得了多久?绿珊自问也茫然。
从法罗殿出来,心兰浑身就像虚脱了一样,每次对上法师那双幽深不明的鹰眼,心兰都会感觉浑身不自在,可又不敢表现出来,直至踏出门口,才惊觉冷汗早已浸湿了灰白的魔法袍。
想起法师对自己的决定,心兰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快步返回兰心殿。
愉悦的心情致使脚下的步履也变得轻快,路过一处花园,折了些花枝,步入雅致的兰心苑时,将花插进了古朴的花瓶,复又捧起轻嗅了下,心兰满意的眉头舒展开来,这儿的世界除了没有色彩之外,其它的倒是应有尽有,至少花香还是很诱人的。放下花瓶,心兰将身上繁重的魔法礼服除去,穿上月白色的裙装。纤手抚上礼服上的纹样,花样款式倒是别致精细,可惜了穿来穿去就那么几样暗颜色,心兰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拖过一把躺椅,缓缓躺下,舒展了下妖娆的身姿,眯了眯眼,脑海冒出一个人影来,无论是原先的心兰还是现在的心兰都对她有些熟悉,涵薇?如今的心兰对她现在占据的那俱身体可是有些眼熟的,没想到那人在彩球疯癫的原因居然是这样。
想到涵薇与原先的心兰同甘共苦过,可谓是除了凡琳之外,最了解心兰的人,感觉有些棘手。
跟涵薇太亲近了,免不了会被她发现破绽,太疏远了,凭以往两人的交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为今之计只能制造矛盾,借此疏远关系,如果有办法让她消失,那是最好的,一劳永逸,这样想着,心兰眼里冒出一抹阴鹫。心底有块阴影在蔓延。
随即又想到法师要她去塔尔皇家学院,这么一来她不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避开涵薇了吗?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意,凡琳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想到那张张狂的脸恹恹的样子,心兰没来由的一阵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