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像往常一样手中紧握着一小块面团,将房门一开,遍寻房内,并没有发现千蓝的身影,心中就开始寻思,估计干活晚了吧。
米露心中升起一丝窃喜,幸好刚才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一块面团,她就怕万一千蓝干活慢了,晚了就会错过晚餐。
轻快的脚步移到矮小的桌旁,将面团轻轻的放在桌上,呵护小心的样子,仿若护着心中至宝般,米露想象着千蓝看到面团时流露出的意外惊喜,心中就有股满足的快慰感。
揉了揉摔痛的腰身,米露躺在床上,快意的舒缓身体,白天的惊心一幕又在脑海中闪现,米露只觉腰上残留着一股热流,仿佛那里仍有一双大手有力的紧搂着,帮助她跨越危险。
面具下,米露的脸上变换着又惊又喜的神情。一双淡淡的灰眸,由最初的灵动,变得涣散迷蒙,完全一副陶醉在自我幻想中。
千蓝回到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米露闭目甜酣的面具脸,嘴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
在做一个甜梦吧,就像昨夜她也做着甜梦一样。千蓝在心中默默的猜测,浓郁的黑瞳无意中瞧见桌上的面团,一片纷繁杂乱的滋味涌上心头,轻轻的走过去,将面团放在手心,握了握,一片暖意在手心晕散开来,直达心底。
心中已经坚定的决定,千蓝又开始犹疑,去还是不去?明天,不知道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奇迹不存在,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千蓝暗沉的眼眸,矛盾的情绪在波动,盯着米露的面容静静的凝视了好久,最终叹了一口气,不去,就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劳役至死,她不甘心,失去记忆的她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迫切需要摆脱这种暗淡无光的枷锁。
心中的渴望,最终让千蓝心下大定,其实她回不来了也挺好,她可是个危险的存在,没了她,米露也许会过的更好,只要米露能更安心的生活,就算时间会将她冲淡成米露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那又如何?
只是米露的那份恩情……千蓝此刻想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怕还不上了吧。
手中的面团在千蓝的手中揉搓下,变得异常柔软,吃不下,但也不想浪费,千蓝凝眉想了想,随即笑了起来,就让它替自己传句话吧。
青嬷嬷自从堡外归来,就愁眉苦脸的呆在屋内,仰头靠在椅背上,白胖的手指在太阳穴上不停的按揉。每每想起那句传音,青嬷嬷只觉一阵头痛欲裂。
“快点成交,快点成交……”青嬷嬷不停的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她也想快点成交,可也要等她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啊。她可不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如今,真是催的越来越紧了,青嬷嬷开始有些后悔第一次鬼迷心窍的交易,如今等着她的可是无底洞啊,可她不做,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吗?一想到外堡长大开的胃口,青嬷嬷就觉得口中一阵恶臭。
看来要加快计划了,青嬷嬷眼中凶光毕露,转瞬又收敛,紧蹙的眉头在沉思中一点点散开。
夜已深,法罗殿内银质的吊灯上四五只粗大的白色蜡烛,这些蜡烛散发着白色的火光,汇聚在一起,将法罗殿的正中央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殿中央凸起的圆台上,一把宽大柔软的雕花座椅,中规中矩的摆放在圆台正中,一道傲然的白影伫立在座椅旁,森严宽大的白色法袍,模糊的衬出硬朗的身姿,黑色的长发,无风依然肆意的摆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着黝黑光滑的玉阶向圆台靠近,脚步声在圆台几步外戛然而止。
来人一身黑色着装,跪伏恭声道:“法师有何吩咐?”
浑圆的男性磁音响彻大殿。
圆台上的白影背对着男子,不为所动,只嘴角微弧,眼视前方,一块黑色的魔法墙上,显现出一个圆圆的蓝绿相间的彩球,在不断的滚动,眼里放射出一道期许的光芒,随之,很快被冷冽的眼神覆盖。
扬起手,宽大的袖袍划出优美的弧度,带着微冷的语气命令道:“命心兰明日启程去皇家学院。”
底下的男子身形微微顿了下,抬头,目露踌躇道:“法师……决定了?”
“嗯。”简单的字语却威严到不容一点的抗拒。
男子依然跪伏,微垂着头,似是在犹豫,又似在斟酌:“可是,法师不觉得心兰不似原先的心兰?”
男子说完这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将头埋得更低了。
“那又如何?”法师带着不可一世的口吻接着道:“只要她愿意做心兰就可以。”
男子闻言,心神一震,原来法师什么都知道啊,原本想提醒下法师,没想到是他鲁莽了。
想到这,男子的眼神开始露出一股懊悔之色,话已至此,收不回来就顺口问道:“可为何却不容另一个……”男子正说着,刚好迎上法师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目光,顿了顿,识趣的将话锋一转,“属下愚钝,只知有竞争总是好的,不明法师有何袖里乾坤,望法师明点。”
沉默了许久,法师才淡淡开口道:“狼影你跟了我多久了?”
“属下自小就跟随法师身边,至今有三十一年。”男子毫不含糊的朗声答道。
法师背着手,颔首默许,声音带着些冷意道:“你最近话多了。”
男子呆愣了一下,意识到法师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心漏跳了半拍,忙俯首磕头:“属下知错,愿领法。”
说完这话。男子周身开始冒着冷汗,想到法师规定下的刑罚可是很残酷的。希望法师看在他多年效命的份上,可以饶恕他。
然而,事与愿违,法师毫不犹豫的下令:“那下去传令后,领法按十一条。”
毫无回旋余地,男子面若青白,一刻也不敢耽搁,有些失魂落魄般退出了大殿。
殿内又恢复了最初的死寂。
一抹灰色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苍老的面容,须发中参杂了不少白发,在圆台下站定,微眯着眼,似睡非睡的看着高处的法师。
仿若早就料到他的出现似的,法师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大长老又有何高见啊?”语气中不似刚才的冰冷,而是带着些友人间的随意
“高见倒没有,指教倒是。”灰衣老者衣袖一甩,坐上了边上摆着的客椅上,一串动作如流云似水,流畅迅速,没有丝毫的拘谨。
“哦?”法师眉毛轻挑,似乎被这句话提起了十足的兴趣般,冷峻的脸盘带上了些柔和的调侃,“我白傲做的事,居然还有大长老不明的地方?”
灰衣长老闻言,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这很正常,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哈哈……”白色的烛光在白傲法师强劲的笑声中摇曳不停。
等他笑够了,老者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言归正传。”
笑过一阵后,白傲似乎心情开始愉悦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你心腹说的没错,如果那人愿意做心兰就可以留下来,那么当初另人只要愿做彩依阁主,为何不留下?”老者顿了顿,换了一口气道:“毕竟多一个有竞争才会变强大,不是么?”说完,微眯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
白傲法师不以为然道:“一山不容二虎。”
老者闻言,心神一怔,一山不容二虎,也就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可为何不留着等她们分出胜负后再决定去留?
仿佛看穿老者眼中的困惑,白傲法师犀利的点明:“你在想为何不等她们分出实力后再斩除吧?”
老者微讶的颔首,只见法师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反问道:“还用分吗?她们早在彩球上分出胜负了。”
老者闻言,仔细回想了下,才有些恍然大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你老奸巨猾啊!”
白傲法师优雅的摆摆手:“是你健忘了。”
过了半响,老者才顿住笑声,“那涵薇?”
“不是要竞争吗?涵薇论实力不及心兰,却足以威胁心兰,这不是刚好吗?”听完白傲这一番解释,老者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微眯的小眼难得露出一股钦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