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仿佛有大量的力量从虚空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他身上的白衣寸寸碎裂,全身上下布满血痕,成为了一个血人。
那股力量太过庞大,对于白崖子而言,已然到了极限。
“啊!”白崖子眼角的热泪还未流下,就被体内滚滚的气浪蒸干,他的神智在清醒与迷失之间徘徊,一不小心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青长老病倒十天了,这十天,对于所有道家长老而言都是无尽的煎熬。
青长老的生机被吞噬的极为厉害,一开始只需要一位长老便可以支撑住,但是到现在,需要三位长老一刻不停地输送丹气,否则便要被彻底侵蚀。
但是这般丹气消耗,即便是天仙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这些地丹境的地仙?
十天下来,所有长老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地丹缩小了一圈。
“不用……再这样了……”青长老难得清醒过来,“我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你们就不用再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浪费丹气了,就算我死了,也有你们撑着……”
“青长老,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方法救你的。”这些地丹境的地仙长老,几乎都是青长老看着长大的,所以这些人对青长老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老头子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我肯定是活不长了,但是若是你们再跌落境界,那我道家就真的要名存实亡了!”青长老很虚弱,虚弱到说一句话都要好好休息一下,他的双眼越来越沉重,“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所有长老都知道青长老所说的那个孩子。
苏易正在劈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青长老的床前。
“师……这是怎么回事?”苏易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但是当他看到青长老的样子,心里瞬间一跳。
青长老摆摆手,示意其他长老先行离开。
但是当三名长老离开,青长老身体猛地颤抖,好半晌才缓过来。
“孩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师傅……您说。”苏易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你在贤圣殿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被白崖盯上了。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快点离开道家圣天……”
青长老明显是在托付后事,苏易面色一变。
“孩子,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听一遍我道家的经典,可惜我资质愚钝,在贤圣殿中并未领悟到什么。”青长老想伸出手,但是他的身体太弱了,虚弱到连手都动不了。
苏易握住青长老的手,却发现青长老竟然在颤抖,“孩子,我能够给你的,只能这么多了。”
苏易还没明白青长老话里的意思,只感觉从青长老的手掌传来了一股极为炙热的力量,蛮横地冲进了他体内。
身体仿佛瞬间置身于滚烫的火炉里,筋骨皮肉就像是火炉里的铁矿,被恐怖的热量来回锻造着,其中的杂质不断被剔除,到最后宛若精铁。
仅仅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苏易却感觉渡过了百年,身体肌肉从细微处得到了最深层次的炼造,这种入微的提升,从最根本上得到了加强。
“这……”苏易看向青长老,眼神中尽是疑惑。
“为我诵一篇经文吧……”青长老无力地躺在床上。
苏易默然,他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凡诵是经十过,诸天齐到。亿曾万祖,幽魂苦爽,皆即受度,上升朱宫。格皆九年,受化更生,得为贵人。而好学至经,功满德就,皆得神仙……”
这是他从贤圣殿出来之后,脑海中唯一还能记起来的三篇经文之一,《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又叫《度人经》!
传说中,《度人经》说经一遍,诸天大圣同时称善,是时一国男女聋病,耳皆开聪;说经二遍,盲者目明;说经三遍,喑者能言;说经四遍,跛疴积逮,皆能起行;说经五遍,久病痼疾,一时复形;说经六遍,发白反黑,齿落更生;说经七遍,老者反壮,少者皆强;说经八遍,妇人怀妊,鸟兽含胎,已生未生,皆得生成;说经九遍,地藏发泄,金玉露形;说经十遍,枯骨更生,皆起成人。
苏易看向青长老,发现他好像睡着了,呼吸平顺。
不知为何,苏易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脸上湿润一片。
“这……”良久,一篇《度人经》终于诵完,室内毫光生莲,苏易眉心处的那一抹金色再次加深了一些。
“师傅……”苏易轻声唤了唤。
青长老好不容易才睁开眼,“你先走吧,要记住,离白崖越远越好……”
苏易出了房间,心情却并不好。
其余长老都等在外面,见苏易出来,便纷纷涌了进去。
苏易被送回了青山,他没有立刻回屋子,而是坐在了赵老的坟前,
“赵老,我明明对那个老人没有什么善意,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很难受?”苏易静静地坐着,他心里堵得难受,突然他想喝酒。
这个老人不过只是把他带回了道家圣天;只不过让他进了贤圣殿;只不过收他为徒;只不过教他修行……
可仅仅只是这些,苏易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苏易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他回到了屋子里,发现白莲正坐在红莲池边等他。
“小易,怎么了?”
苏易坐在白莲身边,“我那个师傅可能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苏易看着天边,那里风卷残云,好似一个国度正在消散。
白莲明白了,她轻轻靠在苏易的肩膀,没有再说话,只是握住了苏易的手,一动不动。
红莲池的莲叶在摇曳,红莲躲在莲叶丛中,久久不露出头。
“还有酒吗?”
白莲起身,去屋子里抱了一罐酒,小跑着放在了苏易身边。
“我的赵老就是死在他们面前的,即便我不应该恨他,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苏易一口饮尽杯中酒,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白莲再为苏易倒满一杯酒,递了过去。
她永远都是这么安静,永远都是那么暖心。
苏易再饮一杯,“我也许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