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如此罕见之宝,皇帝都没有寻到它,竟在关天下的手上,自己得以亲睹,真乃天意。而眼前男人却似梦里相约之人,难不成亦是天意?
扫到张语凝为之动容,且一双清白的水眸时不时扫向自己,以为她对自己手上的这柄宝剑感兴趣,关天下心里暗自庆幸:“小弟,外人只知此剑具有相生相克功能,却不知它还有相融之效。”
“相融?何意?小弟无知,还望大哥指点迷津。”张语凝狐疑着眸子瞪视着关天下。
听她这样一问,关天下突然仰起头看着屋顶长叹:“此剑有一秘诀,除了它的主人知晓,世人不知,相融,就是此剑的主人,当遇到知己,两个人的血液就会融合。”
“血液融合?大哥,恁个融合?”张语凝的好奇心终于被这柄宝剑的秘诀给激发。
关天下神色郑重起来:“如若两人的血液相融,自然会凝成血珠,同性结拜,异性结发,你我同性,结为兄弟。”
“大哥,此剑真个有恁神奇?”张语凝挑眉惊问。
“这柄宝剑从高渐离之手不知转了几世,主人也已经换了无数,踏破铁鞋,经年以过,不曾觅到相融知己,岂止小弟生疑,而今大哥成了宝剑的主人,为了寻觅知遇,屡试屡败,却是两手空空,怀疑秘诀有误,业已失了信心……”关天下失落的摇摇头,“皇帝老儿不理朝政沉迷女色,宦官当权民不聊生,如今乱世,士风日下人心不古,知己难觅,今日幸遇小弟,渴望结拜,不知是否有缘,你我之血如若相融,必是刎颈之交,不能相融,你我便是相生,只能做一世的朋友,不能成为知己……”
关天下眸中掠过一抹担忧,拧眉闭眸,似是不敢往下想。
“大哥,别灰心,即便不是小弟,世间还会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水寒剑的验证,放心,大哥定能成功!”张语凝表情文雅,话语却刚劲,骨子里透着内力,握起拳头在关天下面前晃动了一下。
受到鼓舞,关天下顿时自信倍生,双目流星:“你我相融,是天意而为,大哥相信天意!小弟,伸过手来!”
张语凝听从着他的意思,把纤细的玉手伸到他的面前,却是不解何意的看着。
且说张语凝正在愣怔之时,关天下乃是握了她的手臂,放于眼前细瞧,忽而欢喜。
张语凝不解其意,本欲抽回手臂,却是被他扼腕力不从心。
少顷,却见关天下挥动手中之剑,一道寒光划出一条冷森的弧线,闪进张语凝的眸子里。
“大哥,你要做何?”手,赫然抖动了一下,显然,张语凝甚是担心。
她的细微心思和手臂的抖动,却已全然捕捉进关下天的眸子:“难道小弟怕血不成?”
张语凝惊问:“血?何来之血?”
“小弟怎的忘了?水寒剑有相融属性,大哥欲要一试你我的血液可否相融,你若害怕,就请闭上眼睛,待大哥唤你再睁开,如何?”
张语凝突然明白了关天下的意思,满心不愿,已是骑虎难下,横竖都要把这出戏演下去,迫不得一,她狠狠咬了牙齿,一副来者不拒的无畏神色道:“大哥,小弟不怕,来吧!”
语毕,却见一道寒光眼前闪过,剑锋回旋轻落手指,咝的一声,清晰可闻。
噗,两人的指间血流喷涌。
瞬间,两股如注之血,礼花一般四散开来,眼见着滴于炕上,洒到身上,而霎时竟收拢于剑。
再定睛观看两人手指,半点血迹都无残留,亦无伤疤,竟是这般的神奇。
二人顿时惊呆,四目凝视,面面相觑。
顿时,屋子里闪烁着灿烂美丽的光辉,红的、黄的、银的、紫的……数不尽的颜色交织于一起,轻盈地飘荡,千变万化,璀璨壮丽,透着神秘与梦幻,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走,扯不开,斩不断……
这壮丽而奇异的景致,吸引着两双渴慕的目光,使人有一种飘飘然乘****归的感觉。
此时此刻,张语凝的神志完全给锁住。
天呢,多么美妙神奇啊!
随着光怪陆离的景象渐渐挥去,鲜血尽吸于水寒剑的剑面之上,本是两人的血液,却完全融合,难分彼此。
眨眼工夫,便聚拢成两颗粒状之物,在光闪闪寒森森的剑面之上滴溜溜旋转。
先是闻得一抹甜丝丝的血腥味儿,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袭向面颊。这样的气味虽没有花香沁人肺腑,却也清而不淡,新而不俗。
两人屏住呼吸,一丝气息都不曾发出来,凝神这神奇的瞬间。
屋子里一片静寂,只听得血珠在剑面之上飞速旋转散发出的细微之声。剑面上的红血珠,旋转的盛意恣肆,似叠萼奇花绽放,如云蒸霞蔚弥漫。
黄润的烛光轻舞飞扬,水寒剑的冷光莹莹闪烁,小花窗上水银一样的月光缓缓流泻迷离婆娑……
烛光、月光、剑光、血光,目光,一时间完全交织融汇。
轻轻盈盈的血珠,似是映雪红梅,不知是水寒剑辉映了血珠,还是血珠辉映了水寒剑,这刻的景象,谁都以为是一个奇妙的神话传说!
直至碧血凝珠,熠熠生辉。
“吾疑,你就是大哥找的那位知己,你叫大哥找的好苦哇……”关天下这般的铮铮铁汉,竟是激动得泪眼婆娑,一只手握着剑柄,另一只手紧紧握起张语凝的手,两人一同把惊异的视线投向宝剑。
“哈哈哈哈……真乃天意!贤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我鲜血相融,碧血凝珠,天赐知己啊!”
关天下顿时精神大振,豪迈万端!
在两个人惊奇的目光里,两粒血珠渐渐停止转动,并排于剑面之上,珠圆色艳,晶莹剔透。
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关天下的神色渐渐怪异起来,眸中掠过一抹狐疑,他眉头紧蹙,暗自发问:“嗯?怪事,实在是怪事,难道是我记错了秘诀不成?”
张语凝靠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大哥,有何不对?”
“贤弟,水寒剑具有血脉相融之效,但罕见之至,三世五世不一定遇到一次,你我之血能够瞬间相融,真乃三生有幸,只是……只是……”关天下连连摇头,神色不似他期望的那般欣喜。
张语凝疑忍不住疑问:“大哥,有何不妥?”
“贤弟有所不知,这鲜血相融是有秘诀的,碧血凝珠会出现两种结果,如若二人同性,便凝成方粒,成为结拜兄弟,如若二人异性,便凝成圆粒,成为结发夫妻,咝——怪了,你我都是男儿身,怎就凝成了圆粒?怪事,怪事啊!贤弟,难道你……”
关天下甚是疑惑,倒吸一口冷气,抬眸横扫向张语凝,眸瞳一眨不眨盯着她惨白的脸,似是要从这张脸上找到答案。
润黄的烛光里,张语凝靠在他的身旁,闻着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气味,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她甚至听到了怦怦怦的心跳。
那心跳,她辨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亦或是两人同步而跳。
只见他把手里的剑小心的放在炕上,双手虚握着,抬起又放下,整个人的不安与焦虑从他笼了雾气的眸瞳内坦露出来,张语凝被它包裹其中。
她当然明白了其中之意,骇得当即讶然。
自己本就是女儿之身,只是女扮男装罢了!
剑不可欺,天不可欺啊!
坏了,坏了,这下他肯定察觉了!自己的女儿身再也瞒不过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
这回子,张语凝的手心和额头冷汗涔涔,脊梁沟里冷气飕飕,脑袋里嗡嗡作响,意识一片空白,整个人便驾云一般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玄虚在半空里。脸色顿时也煞白得没了半点血色。
怕,又有何用?
内心深处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声音在拔节。张语凝,你有什么好怕的!违抗圣旨,犯了天条,已经是死罪,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即便死,也情愿死在自己敬仰的男人手里,比被皇帝玩腻了打入冷宫寂寞黄昏强百倍!
来吧,来吧!
张语凝引颈闭目以待。只等他接下来解开她的袍子,一件一件剥掉她的衣服,把她的女儿之躺完全暴露在他的眸光之下。
他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可笑模样,仅不住扯了嘴角轻笑。渐渐的,他的虚握着的右手抬了起来,向着张语凝的面颊缓缓的伸过来。
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抚在了自己的面颊上,温润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腮边轻轻摩挲着,剐蹭着。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的大手,在自己的肌肤上任意滑动,哪个少女能承受得了这种折磨和挑逗。
天呢,再也没有比他的手指直接贴在自己面颊上更让她心惊肉跳的了,方才绝望中滋生出的顽强,被他的抚摸熔化得片甲不留,浑身的血液沸腾了。
一时间,惊恐,神秘,茫然,焦虑,激动,忐忑……
无数种情愫交织于一起,张语凝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