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丫鬟倒听糊涂了，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场中的安雅誉，心想在计划中不该是这么个场景啊！按小姐的交代，此刻即便不是鸡飞狗跳也当是个满堂哄笑的场面，怎地四下里完全正正常常，只小姐一人木木讷讷的傻站着，完全没有上场前那副气定神闲的神韵。
好歹跟着安雅誉这样精明智慧的主子久了，她小脑袋瓜转得还算飞快，暗想既然计划有变，便就以不变应万变吧，于是顺着支吾了两声：“哦，好像有这么回事，小姐上场前的确……的确有些头疾，恐怕现在还疼着吧。”
安川抓住这个台阶，大加发作道：“我就知道！雅誉向来聪明伶俐、沉沉稳稳的，琐事怎难她得住。你说说你！连照顾个人都照顾不好，害得小姐眼下在场上受累！”
丫鬟埋下头：“老爷训斥得是！卉儿日后一定多加注意！”
两人一番对答，安献礼紧皱的眉头适才稍稍松了一些。
本来同安雅誉的照面是彦佑整场选拔中最期待的一局，可此刻瞧着她那慌乱急促的神态，他顿感扫兴，直了身子向后靠去，敷衍道：“安小姐前些日子呈上来的那副墨宝朕尚还记忆犹新，今日终于得见真人了。“
她一听他提起此事，脸上更烧灼得厉害了，心里真是一千一万个悔恨，直想将那段记忆抹去。于是她支支吾吾回道：“雅誉雕虫、雕虫小技，让皇上……让皇上见笑了。”
比起单从容貌便能瞧出的胭脂俗粉来看，彦佑更加不屑那些面上生得花枝乱颤、倾国倾城，实际脑子迟愚蠢钝的女人，因此他越发冷淡起来，甚至还想羞煞她一番：“听说你之前受蚊虫叮咬，毁了容貌，可有此事？”
“确、确有此事。我……”
“那怎的还站在这里？”彦佑不等她说完便硬生生打断，语气中满是冷漠与刻薄，“哦，朕看清楚了，原来你脸上的疤印已经消了啊，朕还以为你压根不想治它呢。”
她心中一震，满心除了吃惊他如何晓得的真相外就只剩下难为情了，大致算一算，这还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难为情，并且是十分特别以及非常的难为情。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没几时它便消了。”
彦佑低低的冷哼一声，传到她耳中竟是十分的刺耳，许多年来盈满的自信与优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产生一种甚是卑微的感觉。
想来，她和他正是因了这样一种无视与卑微的开头，才渐渐走向了只留得人声轻叹的结尾。
是日晚，彦佑刚在书房批阅完奏折正要回房歇息，一旁的福莱禀报道：“主子，萱儿姑娘方才同奴才捎了话，请皇上忙完政务后到小院走一趟。”
彦佑愣了愣，道：“今天事情多，我倒把她忘了，”他想起她之前张罗此事时热情洋溢的模样，眼中瞬即闪过一丝笑意，“她肯定憋坏了，正百无聊赖的等着问朕一堆是是非非。”
福莱瞧他那莫名其妙就美滋滋的神色，忍不住侧脸偷笑。
待他们到得后院，她果然正撑着脑袋干坐在石凳上发呆，跟前连杯茶也不摆，看起来着实比往日要浮躁许多。
凌萱听到响动，抬眼一看是他，立即从凳上蹦跶起来迎了过去：“你总算来了！我可等了好半天了！”
不知为何，每每得她对自己这般无畏无惧、亦无身份距离等级之差对待时，他心中就无端端的舒畅气顺，很是舒服受用，脸色也跟着比往时轻快。他慢悠悠坐下，努了努嘴示意福莱去将茶水招待上来，然后半揶着眼瞧她道：“难得你对朕有这么夹道欢迎的时候。”
她嗔怪瞧他一眼，“你明知道这事儿是经我一手安排，自然关注得紧，偏还故意卖什么关子呢！”
他浅淡一笑，道：“今日经朕检验，你那眼光也不过一半一半而已。”
“一半一半？什么意思？”
“早先你曾说那些秀女中有两人尤其出色，成惜今日朕是见着了，倒还算得上出类拔萃。可你口中叨叨念念得最多的那个安雅誉，朕一番领略下来……”
她颇有些期待，心里极渴望得到共鸣与赞同，“如何？”
这时茶端了上来，他全不顾凌萱在旁翘首期待的猴急样子，不紧不慢滤了滤茶面又抿了两口，方才悠悠道：“若是算上她那难得娇俏的容貌，基本也就差强人意吧。”
她微怔半晌，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暗嘲安雅誉图右外表内心中空，乃是十分的叫他瞧不上眼。
“不可能！”她身子一侧，小腰挺得板儿直，“这话你要形容那成家小姐我倒还相信三两分，可安雅誉那等……”她停顿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汇能将她形容妥当，于是跳过道：“如她那样的人，相貌再美也只能当是排在第二位的资本，最吸引人的当是她内在那极不同反响的性子。别说皇上你还尚且同她交流了一二，我纵是老远隔着，也已感兴趣成这番，莫不是皇上故意想同我抬杠才这样说的！”
彦佑斜她一眼，冷笑了声道：“朕是没事闲的慌么。”
“那你说说，她究竟怎么叫你失望成这样了。”
他端起茶杯一边用盖子拂滤茶面，一边将今日惊鸿殿前安雅誉失态频频的细节讲与她听，待一番描述完毕，茶水却凉了大半，他挨近嘴边碰了碰，皱起眉头将茶搁回桌上。
凌萱听得起劲，也不管重新上茶给他，一个劲追问道：“你描绘得会不会太失实了些？你用的那些个词全不像是能在她脸上出现的呀！”
彦佑翩翩扇着折扇，不屑道：“说她紧张小家子气还是轻的了，你若在场亲眼瞧见她那额上冒的虚汗和结巴的句子，说不定还要嫌朕形容得不够到位。”（推荐大家一部港剧《潜行狙击》……实在是太好看太好看了……看得我欲罢不能啊简直，虽然是重看，依然很迷laughingsi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