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帮你系上。”凌萱说着从他手中拿过香包,他也应势站起身来,低头看她专注的替自己将香包系在腰间。
“这样的感觉好像我们又回到贫窟了一样。”
凌萱不忙回他话,先把手中的动作结束,然后后退两步左右端详了几眼,满意道:“嗯,幸好做得小巧,又跟你衣服颜色相近,还不算太显眼。”等重又坐回石桌旁,她才捡起他方才说的话头,淡淡道:“只要我们两人能够互相守在彼此身旁,则不论何处都是一样。感觉不会因了地方的变化而改变,变因总还是在人身上。”
子宁难得的笑了笑,低头一边把玩香包一边随口道:“是了,那我们永远不变便是。”
又闲聊了一阵,凌萱忽而想起正紧事,忙问:“这段时间来,皇上处处发难成氏,整得成家上下鸡飞狗跳,成姬难道没有什么动作么?”
他斟酌道:“早前看上去倒好像真是向着皇上这一边的,既没有因为成禄被害而大发雷霆去找皇上质问,连与族人也没有什么私下接触。可今日我随皇上往慧心殿走了一趟,趁他们说话时潜到殿外偷听,却觉得成姬大概只是按兵不动,她最后甚至还以言语相激威胁皇上,两人似是相互宣战一般。”
凌萱柳眉微蹙:“这母子俩真正好生奇怪,按理说既是要陷害对方,如他们这等攻于心计之人应当遮掩意图才是,何以非要让对方明明白白的了解自己就是那个要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呢?”
子宁摇摇头,叹口气道:“他二人之间实在有太多纷扰了,并非我们所能理解,想是爱也不能恨也不能的意思,是以才互相折磨。”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在殿外还偷听到一句十分奇怪的话,想了许久也想不透彻。皇上临走时对成姬道,‘你管得住他这一次不给朕下跪,却管不住他日日在朝上对朕顶礼膜拜。如若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须遭天谴,那不知是会报应在朕的头上……还是母后你的头上?’”
凌萱听得稀里糊涂,问:“他话中所指的‘他’是何人?”
“是成坚。皇上去时恰好碰见他在。”
于是她更加迷惑了,这成坚纵然是彦佑的舅舅,但身为朝臣给天子行礼下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何以致“天谴、报应”之说呢?正在不解,忽然脑中一道闪电劈过,她猛觉一阵惊醒,呢喃道:“该不会是……”
子宁见她突然反应剧烈,忙问:“怎么?你醒悟什么了?”
“我不知猜得对不对,但暂时只想到这一种可能最为吻合。皇上之所以说那话,”讲到关键处,她停下来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朝他耳边靠近,压低声音继续道:“那是因为……”
“你主仆二人当真是亲密无间哪,就在这私底下说话还有相互咬耳朵。”
彦佑摇着纸扇,从拐角处折出,声调略含讥讽,却还如同林间缓缓淌过的山泉,清澈而闲散。福莱跟在他身后,一脸淳朴的傻笑。
子宁俯身与他请安,凌萱略迟了一会儿,联想着自己的猜测不禁看着他发起呆来,等到发觉他回盯着自己的目光中渐渐冒出冷气的时候方才回过了神,忙矮身行礼道:“萱儿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见她低眉顺眼,彦佑脸色才将缓和下来,迈步到石桌旁坐下,上下打量她一遍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不高兴朕到这里来吗。”
“皇上哪里话,别说这里是坤宁殿的后花园了,就是整个皇宫也是皇上的地方,萱儿哪有什么不高兴的资格。”
彦佑向四周打量一圈,见花花草草被她打理得跟以往一般规规整整、生机勃勃,没曾想她一个公主身份,竟在这许多方面都自有一套,不免多出些额外的满意,于是禁又刮目相看了些。
凌萱平下心境,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俏皮道:“皇上来之前是否在担心自己的花园会被我捣腾得乌烟瘴气?现在可大吃一惊了吧。”
他瞧她神色语气中满是得意,心下竟不自觉也跟着生出笑意,面上却仍旧冷淡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一天到晚闲着若连个花草也修理不好,岂不是废物。”
“你!”凌萱有怒发不得,忍不住暗自咬牙,心想:“这男人真是个怪胎,好好的人却从不会好好说话,每次非要惹得别人恼怒才肯罢休!”
子宁见他二人莫名就怄起气来,便从中打圆场道:“皇上前来是有什么任务指派奴才么?”
“也不全是找你。”他向凌萱瞟了一眼,语气稍稍正经了些,对福莱道:“你到院外去守着,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嗻。”
待福莱完全退出,他继续开口道:“如今须得将你们两个的身份彻底解决干净,再不能拖了。”
凌萱疑惑:“我和子宁不都有了各自的新身份吗?他是御林军将领、皇上的特使护卫,而我是寻常宫女,与他乃兄妹。这些关系不是已经被旁人都认可了吗?”
彦佑不亲自解释,朝子宁望了一眼,于是他代劳道:“我们的新身份被认可了,可是贫窟中的公主和仆人却不能凭空消失。”
她恍然大悟,“是了,人们只道你我还被圈在贫窟中,若那日被人揭发出来便就糟了!”
彦佑道:“所以朕替你们安排了出一劳永逸的戏码,只须上演一次,便可永远解脱了。”
三人相互对视,然后一齐脱口而出:“诈死。”
于是两日之**中便发生了一桩奇案,案发地还是在向来被赋予了诸多神秘色彩的禁地贫窟。送饭的太监在门口闻到浓烈的腐臭气味,便立即上报,皇上命了刑部官员带领一众人等前往查看,敲了半天无人应门,于是强行进入,却不料门一推开两具尸体便横陈眼前,已腐烂得不成人形,且两人脸上也都被刀划得面目全非。于是在众目睽睽的见证下,整个皇宫都确认了那曾经被预言将亡国灭族的不祥公主已死于非命无疑。上上下下在为凶手残暴的杀害手段惶恐了数日之后,便慢慢归于平静,甚至还隐隐觉得安心起来,总算灾星已被打破。
(在本章结束时,我决定给大家讲一个极其恐怖的鬼故事——明天是礼拜一…………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