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注过,是我们的前辈做的,有蛮大的规模了。”“你觉得你的项目和理性之声,哪个更有机会站上风口?”“应该……是理性之声吧。但我们定位不同,嗨头条也是有机会的。应该不止一家能活下来。”他眼神闪烁,代表他的心里在退缩。我盯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埋头喝酒吃肉。我们桌子边上已经排了半打啤酒瓶,一个在这里打工的女学生过来,哐哐当当地把酒瓶收走。
“我刚投了理性之声。”我望着林炫平静地说,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情变化。我读到了惊愕、失落,随之是疑惑。“我不会投你的项目,因为不可能干得过理性之声,花钱买炮灰不是我的风格。”我说完,看到了他眼睛深处的哀伤和不甘。“但是……”我提高了声调:“我决定投资你!”疑惑再次爬上他的眉梢,他有着北方人的浓眉大眼,额方脸直,个子不高但很有架势。“我要你加入理性之声,扶持你成为理性之声的……领袖。”最后两个字一吐出,我的左心窝被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破。其实,我是在乎她的。王曼。
在第二天的角色反转环节,排在前3名的项目在我和Piers的团队之间做出选择。林炫如我所愿地选择了接受我这边的创业孵化。其他两个项目都选择了Piers。这个结果对我无关紧要,但Crystal却因此被Avril翻盘,以一个项目的落差输掉了比赛。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在一棵老榕树下的长椅看到Crystal在黯然神伤。她的头发已长过脖颈,散落在略显消瘦的双肩上。这两个月来,她的工作状态确实让我吃惊,不仅扛下了“理性之声”那么紧急的项目,还要为创业大赛东奔西走,一个人张罗了大部分的工作。我不免有些愧疚,轻轻唤了一声:“莺莺。”
Crystal肩头抖动了一下,猛然回过头。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期待和疑惑。看到是我,她笑了笑,赶紧转过头擦眼睛。我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失望划过她的眼睛。她在等着谁吗?我的出现不是时候?我一时有些尴尬,走到她跟前。
“这棵榕树好粗,该有上百年了吧。你瞧这些根须,垂触到地面后很快就长成强壮的枝干。”我轻轻叹了口气,说:“唉,很难想象这么柔弱的根须,有一天也能撑起这片葱郁。”
“哈哈,这么多感怀啊。”Crystal再望向我的时候,已经神色自如了,但掩盖不住她刚刚哭泣过、眼眶微红的迹象。“这些根须虽然长成枝干,但也是因为有主干在中间输送营养,才能支撑起绿荫。离开了主干,它们依然是脆弱的。”她抬头望向我,带着询问的眼神。
“这些天你辛苦了。我还在想得怎么奖励你。”我不想用那么隐晦的比喻来交谈,太累。“辛苦?不会啦。这都是学习的机会。”她吐了下舌头,提高声调说:“当然,老板舍得花血本奖励的话,为什么要拒绝呢?”“那么,晚上一起吃饭吧。你选地,我带上血本。”我跟着打趣。“太好了,金茂大厦的观光餐厅吧,那里的深井片烧鹅太好吃了。”一说到吃的,人立马精神了。
“我先回公司,7点左右碰头,晚些我把订位信息发给你。”在回公司的路上,我用订餐小秘书语音功能订好了两个人的位置,并通过微信发给Crystal。她回了一个红红的心形。
我刚下了高架,就接到王曼的电话,接通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萧哈尼吗?”对方急急地问。“萧哈尼,你是哪位?”我疑惑地问,看了一下屏幕,的确显示的是王曼的手机。“我不认识你,可……咳咳……”对方说的太急把自己呛到了。我心里也跟着急,暗骂:废话,当然不认识,究竟发生什么事?“这里有一个女孩晕倒在路边了,我是路过的,已经叫了救护车。我用她手机回拨的……咳咳……你快过来吧,就在宛平南路上……”我心里一沉,本能地迅速调转车头,重新驶向高架。
我经过漕溪北路的时候,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心跳随之加速。转上宛平南路时救护车已经朝我迎面开来,擦肩而过。我着急地正想调转车头,却瞥见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赶紧刹住车。车门被我重重地甩在身后,发出一声巨响。
“王曼,你没事吧?”我走到王曼跟前,不由自主地捧住她的双肩,急切地问。她脸色微微发白,嘴唇也缺少血色,看起来有些虚弱。“没事的,只是……只是……你怎么来啦?”她突然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刚才,路过的人打我电话说你在路边晕倒了。你怎么不跟着车去医院,晕倒这事可大可小。”我着急地说。“没事啦,中午没吃什么,肚子有点空然后……哎呀,是女孩子的事啦。”她握起拳头捶着我胸口,害羞地钻到我怀里。这时候我才冷静下来,两只手悬空着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灵机一动,拉着她的手,带她上车:“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清淡的,粤菜炖汤。”夜幕降临申城,街上灯火通明。我咬着排骨,突然想起来今天和Crystal约好在观光餐厅一起吃饭。看了一下手表,已经8点过一刻。王曼看出我有心事,问:“你有约吗?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嗯,是之前和人约了要见一面……”我躲着王曼的目光,望向窗外,寻思着从徐家汇开车到浦东至少还要30分钟的时间,Crystal可能已经离开了。我抓起电话,到洗手间给Crystal打电话。电话一直提示占线中。我和王曼告别,决定还是去金茂大厦一趟。观光餐厅里,晚餐的客人已经散去,只有稀疏的喝酒的客人。我明知道她不可能还留在这里,依然抱着幻想匆匆找了一圈又一圈。我拨打Crystal的电话,依然是占线。看来她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