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
四声巨响,震天动地。
城墙一阵摇晃。
巨舰一字排开撞停在城墙边。
一架架云梯出现,借着巨舰的高度,无数个瓦岗士兵,登着云梯往上冲去。
其中一人,身形巨大,膀大腰圆,满面虬髯,手拎着一柄巨大无比的青铜战斧迅速的往上爬去,速度极快。这一下的变故让城墙的守军,手足无措,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都是草原的汉子,虽然在武阳郡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发生攻城战,所以攻城防守战非常薄弱。
就在城墙上的官兵愣神的功夫,一声长啸从云梯处传来,那名膀大腰圆,满面虬髯的壮汉一跃而起,腾的一声,站在城楼的地面,紧接着巨斧一旋,鲜血溅出,两颗头颅冲天而起,随即滚落地面,在他面前的两个守城官兵,被大斧劈死。
那大汉得势不饶人,大斧上下翻飞,回旋勾抹,守城的官兵纷纷不敌倒地。
怒喝声此起彼伏,这些草原的汉子回过神来,见到自己的相处甚久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双目赤红,血性激发,身上的血液无不沸腾,提着手中的兵器,前仆后继的往那个持斧的壮汉招呼。
那大汉虽然身躯沉重,但是身法矫健,兼之一把巨斧被他用的刁钻狠辣,快如闪电,在人群里,大步推进,犹如手持屠刀的屠夫,正在娴熟无比的宰着鸡鸭。
一会之间,竟被他清除一块无人的区域。
趁着这个时候,四架云梯,陆续涌上了瓦岗军的士兵。
秦彪的大刀倒拖地面,大步向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杀意,周围的官兵纷纷避开两旁。他的一对眼紧紧的盯着那个大汉,双目几乎要滴出鲜血。
他永远忘不了这个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如果不是这个人曹统领也不会战死,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亦不会放弃血性而逃命,这个人带给了他无尽的耻辱。
一声爆吼从秦彪的嘴里喝出:“程咬金,拿命来!”
步伐越来越急,距离逐渐缩短,青石地面,被锋利的刀刃拖出长长的刀痕。
此时的秦彪完全疯了,犹如受了伤的疯虎,对他的仇人展开最凶猛的攻势。
秦彪一跃而起,大刀随着他身体升起,高举长空。
“受死吧!”
秦彪满面狰狞。
大刀朝着程咬金,当头就是一刀。气势骇人,空气中响了撕裂的摩擦声。这一刀是秦彪这么多年最巅峰的造诣,是被耻辱的怒意激发出来的潜力。
寒光闪闪的刀刃瞬间向程咬金逼来。
程咬金在人群中杀的性起,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他的家族历侍北齐,曾祖任兖州司马,祖父乃是晋州司马,父亲亦是济州大中正,可谓是将门之后,备受尊崇,可惜一切都被北周宇文邕打破,程家上下一门几乎死绝,只剩下重伤的父亲与虚弱的母亲幸免遇难。
当年害得他程家几乎死绝的就是宇文述。害得他到现在都不能一展所长,只能窝在瓦岗军内。
一想到老娘亲那双浑浊的眼睛,他就怒意一片。
没有什么比得上杀宇文述老东西的人,最开心了。
就在程咬金发泄劈飞三个守城官兵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他抬眼望去,就看见哪个曾经在他手里逃生的将领,拖着大刀向他杀来,紧接着直呼他名,然后对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程咬金看着气势惊人,向他劈来的刀刃,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他沉重的身躯,灵巧的一个旋转,手中大斧顺势而撩,凌空朝着秦彪的大刀劈去。
硕大的斧刃沾满了鲜血,散发着诡异的血光。
当!一声金铁交击的震响。
秦彪只觉一股大力从对方的重斧传来,震得他双臂酸麻,使得他身体在空中不由得一滞。他作战经验丰富,暗叫不好。程咬金的大斧抽离大刀,猛然一旋,接着这一震一旋之利,顺势往秦彪的脖子抹去。
快,快如闪电,快得让人惊异。
秦彪不得不承认这一斧奇快无比。此时他的身子腾空,进退不得,望着越来越近的血红色斧刃,秦彪怒吼一声,大刀回拉,反手而挡,在巨斧抹来前,挡住了来势。
一股巨力涌现,秦彪身躯不受控制,往后抛去。
一声爆吼,秦彪凶性大发,在抛飞的过程中忍受着伤口破裂的疼痛,大刀插在地面,止住身形,反震之力使得他胸中一闷,吐出鲜血。
程咬金得势不饶人,一声沉喝,大步迫来,大斧划过长空,往刚刚止住身形的秦彪杀来,呼啸的破空声,显示着这一斧的威力。
这个时候秦彪还来不及反映,眼看着就要被巨斧劈中。
一只硕大的长矛横里插来,澹台陌及时赶到,他面色沉凝,大矛在手中不断的颤动,如毒蛇探杏往程咬金迫去。这一矛大有讲究,此乃是张须陀的成名绝技,利用毒蛇捕食的特性,发出连绵不绝的招式,不管是对方硬接还是躲避,只能陷入下风。
这套矛术被张须陀传给宇文成都,后又被宇文成都传给澹台陌。
程咬金面色凝重起来,一看到对方的这一矛,就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此矛给他的感觉就是全身上下都是对方的攻击目标,不知道对方下一步的举动。大斧果断连挥,形成一片斧影。
澹台陌的大矛在颤动中,插进斧影里。
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里,两人瞬间交手十下。
鲜血染红了秦彪的身躯,他毫不在意,大刀拔起,对准程咬金,就是一刀。
澹台陌运转矛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一矛接着一矛,细密连环。
秦彪的大刀后发先至,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程咬金几乎致命的威胁。
程咬金在两大悍将的猛攻下,已经捉襟见肘。
周围的官兵回过神来,纷纷拿起兵器展开与瓦岗士兵的较量。
鲜血一片片溅起。
人一个个倒下。
瓦岗士兵相比已经彻底唤醒草原激情的宇文阀的士兵,显得相形见拙,渐渐的呈现败势。
一阵金铁声在三位猛将处响起。
秦彪口吐鲜血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跌了出去。
澹台陌闷哼一声,手持长矛,踉跄跌退。
程咬金身上的衣衫破裂,肩头与胸口处出现伤痕,口中溢出一丝鲜血。他深深地忘了澹台陌,怒哼一声转身而走,大斧飞旋,挡在他面前的守城官兵,再次遭殃。
“撤!”
程咬金大吼一声,顺着云梯直滑而下。
有这个人在,以及对方气势如虹的阵势,此次袭杀只能止息了。
瓦岗军残余的士兵撤得干干净净。
巨舰起航。
城楼上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嘶哑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巨弩手!巨弩手干什么吃的,给我射箭!”
那些早已经忘记职责的巨弩手这才动作起来,一支支硕大的巨矛,往正在起航的巨舰射出。
轰轰!
无数支长矛冲天而起,瞬间将甲板刺穿。
一个瓦岗士兵躲避不急被长矛贯体,后滑钉在木质的墙壁。
一个刚刚踏上的甲板的士兵,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数支长矛射成对穿。
…………
哭爹喊娘的声音一时间飘荡上空,与烈火燃烧的河面相应,成为一卷血腥的战争画卷。
巨舰在折损多人的情况下,在几乎插满长矛的情况下,终于脱离巨弩范围。
南岸一直观看整个战局的单雄信与徐茂公,沉默不语。
良久,单雄信艰难的吐出道:“军师,此战不旺祥,如果宇文成都的士兵都是如此,这仗不用再打了。”
徐茂公一对沉静的眼,射出寒光,冷声道:“宇文成都不除,将是我瓦岗终身大敌,此战只可胜不可败,我还有两招棋在等候宇文成都入网。”
单雄信心中诧异,看了阴沉的徐茂公一眼,还有两招棋?什么意思?这个徐茂公浑身上下都透出神秘感,尤其是这次策划谋取武阳郡这盘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要知武阳郡是宇文成都的地盘,经营多年,兼且宇文成都麾下士兵骁勇善战,谋取武阳郡,仅凭现在的瓦岗军,无疑鸡蛋去碰石头。
可是偏偏徐茂公就说服了翟让。
而且还凭空多出了两艘巨舰。
徐茂公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道:“单兄,如果我估计不错,宇文成都已经率军赶来了。有个人正在路上等着他,这个人一定会让宇文成都满意的。哈哈哈哈……”说道最后,长声而笑。
笑声在单雄信耳内,甚是刺耳,身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心里思索着那个人是谁?
河面上的火油渐渐烧干……
火势渐渐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