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兰对旁人的想法自然无从得知,她安抚好杨氏,就把贩卖人口这事过了一遍,这里面透着太多的不合理了。
部落要淘汰的自然是部落中消耗大,而产出少的那部分人,则大部分就是妇人和老弱。
可兰氏部落中,成年男子有一千多人,而妇人只有四百多人,这还包括前两年买回来的一批妇人奴隶,以及这几年抢劫回来的,部落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调。如果再把一批人口卖掉,这就急需外入人口相悖。
一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部落,只会引来更多的问题和麻烦。给管理带来难度不说,最怕是引爆部落内部的矛盾,一个矛盾重重的部落还怎么在险象环生的环境里求生?走向分化和灭亡只会是它最后的结局。
再说了,兰氏部落虽然缺衣少食的,但是卖掉一批牛羊后换粮食,还是勉强能让大家不饿死。
巫师达加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为什么还会提出来?难道是考验头人骨都的管理能力?不会,达加不会那么无聊。
有关吃饭的问题就是大问题,既然是粮食的问题,对于杨氏来说,这次危机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完全摆脱随时被卖掉的奴隶身份。
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谓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道理。
顿兰想着想着,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
杨氏洗漱一番,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走过来在顿兰的身边坐下,见顿兰枕着狼肚皮,眼睛微眯着看天,用手里的布巾帮她擦了把脸,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
“阿娘,我在想,今年我们去哪里做买卖?”往年杨氏出去做买卖,都带着顿兰的,算是有个伴,这周边的几个大城,她们好像都走遍了。
“今年,恐怕我们去不了!”杨氏叹口气,以自己对头人骨都的了解,如果要卖人口,自己就有大的可能在被卖掉的名单中,怎么可能还让自己去做买卖。想想,就觉得有些心酸,用手轻轻地抚摸孩子的头顶,孩子还太小。
“一定会的。”顿兰肯定道。
“为何?”杨氏疑惑地问道。
“因为,汉民族是世界最善于耕种的民族,只要给他们一坯土,他们就能让它长出庄稼来。他们想多要粮食,部落里还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
一听这话,杨氏豁然开朗,都怪自己在被卖掉、要离开女儿的怪圈中迷住了心智。如今心结解开了,看问题就是更加通透,这几年的买卖可不是白做的。
这事大有可为。
看杨氏面容放松,还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笑,顿兰就知道她已经都想明白了。
一会儿,杨氏跟顿兰商量道:“那今天,我们去跟头人说说?”
“我们不着急,比我们着急的大有人在。”
看着顿兰嘴角挂着的坏笑,杨氏噗嗤笑了,轻柔地分开顿兰额头的刘海,道:“看来,你娘我不用赎买了,你这小财迷又省下一笔了。”
在部落里,顿兰赎买也只是把一批羊归公,杨氏的所有人由骨都变成了顿兰,问题看似解决了,但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孩子的母亲仍然归孩子的父亲所有,包括还未成年的孩子也归孩子的父亲所有,这是草原部落的规矩。现代的离异理论根本没市场,别说还处于原始思想的部落族人说不通,恐怕就是有些文明思想的杨氏和鬼差狼王都不理解。
所以,转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起点。顿兰所谓的赎买不过是瞎子点蜡,白费劲。
“谁说我要赎买了,我要把阿娘打妆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卖个好价钱。”没法解释,自然也就是不解释。顿兰笑嘻嘻道。
“你这熊孩子!”杨氏说着就去挠女儿的痒痒,母女俩笑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