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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流言

银杏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身上穿着藕紫色的棉布夹袄,整个人收拾的干净齐整,她丈夫在库房那边做事,孩子三岁,跟着奶奶在老家,他们夫妻都是宋府的下人,但做事齐整利索,很得徐氏的心,在宋宅大小婆子丫环看到她都还是给点面子的,毕竟她在徐氏面前很得脸。

跟在徐氏后面多年,徐氏眉毛一动她都能猜徐氏在想什么,琼芝这样坦然接受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弟弟,银杏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再怎么说老太爷才是家里说一不二最有权威的,哪能跟老太爷对着干,也不多说,脚下走的平稳,朝客屋那边行去。

走到客屋外面时,秦嬷嬷正从里面出来,打了一个照面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不等秦嬷嬷发问,银杏提提手上的食盒笑道:“二小姐让我送些点心给小少爷。”

秦嬷嬷眼睛在食盒上滴溜溜转了一圈,道:“我就说二姑娘是个懂事理的。”说完四周看看,凑在银杏耳边道,“老太太就是喜欢二姑娘懂事,要不哪能天天都跟着老太太一起用饭呢。”

银杏微低下眼,笑了笑:“老太太抬爱,我先进去了,嬷嬷慢走。”

秦嬷嬷哎了一声,走出几步又转头低声道:“快些劝劝二太太吧,这事儿木已成舟改不了,这眼泪也值钱些,别让人看了笑话,二房可是家中顶梁柱,万不可为了这事乱了分寸。”

银杏点头:“谢谢嬷嬷提醒,我自会劝太太的。”

事情很快传遍宅子里,徐氏在气的在房中大哭的情形在下人们的口中熏染的更加热烈,在角落里丫环婆子的嘴巴里四处传叨着,偷偷的议论着,主子们的事一向是下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

陈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她去呢,她虽然是在看徐氏笑话,看徐氏能撑到什么时候,但是面子并没有显出瞧好戏的神色,再怎么样二房才是老太太眼中最为重要的,她就算笑话她也不能太明显了。

徐氏第一日的时候在房中哭闹不止,到了第二日就安静下来了,毕竟是宋家当家的媳妇,怎么好跟个泼妇似的,半点度量也没有让人瞧笑话了,但是她决定不去老太太屋中伺候了,一连着好几天都没去,这是对老太太跟老太爷纵容宋老二带回那个野女人无声的抗议。

她那个样子徐氏暗自发笑,对着丈夫道:“她有本事不去老太太的屋子,怎么不把家中大权干脆交了出来,掐头也掐个透底啊,往日里说话声音都比旁人高上三分,那气势如今也下去了,真是笑话死人了。”

老太太对二儿媳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多责怪,她自己也是女人,知道跟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是怎么个滋味,索性就由她去了,想着过段时间等她肚子里气消了也就罢了。

旧人哪比的上新人,这新来的姨娘进府半个月宋广谦夜夜歇在那边,徐氏的醋坛子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个,那新来的姨娘姓王,名慧琴,年方才二十一,生的是身材条苗,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翦水一般,水灵灵的,徐氏哪里比的上,早上王姨娘来请安,徐氏多半是好一顿挑剔,独自一人睡在床上正憋的满肚子的邪火正没处发,一早见到这个抢她丈夫的野女人哪还能不撒撒火气。

这一个初冬就数二房那边最为热闹了,徐氏也知道,事到如今宋广谦都不要脸了招了野女人回家,她还要什么脸面,扯破面皮算了,变着法的欺负黄姨娘,带来的那个孩子她倒是不敢怎么样,但也不正眼瞧的,她压根就是瞧不上!庶子,再怎么也比不上琼然在家中的地位。

又过了一个月那孩子的名字上了族谱,进了家庙,宋广谦取的名,按着辈分排就叫了琼濂,琼然待这个庶弟倒还算好,平日也让人送些吃食,小玩意之类的给他,老太太闻得直夸这个孙女懂事明事理。

琼萝不以为然,琼然的性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必然是有对她有好处的理由,前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徐氏不喜欢王氏母子,琼然不但不跟徐氏一样欺负王氏,甚至还帮衬着,比这一世对王氏还要好,不过前世的时候她是个独眼龙,她这样做也没怎么样,脸破了相,性子再好也没用,嫁不到好人家。

宋家三个女孩,嫁妆老太太早就分好的,其余的若是徐氏或者陈氏再想添些什么要自家出钱,到了小雪时候琼然的嫁妆悄悄增了一间成衣铺子,消息传到陈氏耳中,陈氏气的几乎要立刻冲到老太太屋中问问这又是什么道理,琼澜跟琼萝就不是宋家的孩子了不成。

琼萝劝母亲就算了,姐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这嫁妆什么的都定下来了,再去要又能要到什么,再说老太太是偷偷给的,没当着谁的面说,这听来的话还不知真假,要是陈氏去跟老太太对质,好似陈氏多不懂事似的,忤逆长辈,传出去多难听。

陈氏深吐出一口气,帕子拧的死紧,偏着头越瞧丈夫越来气,宋广瑞见陈氏咬着牙眼就要瞪起的样子就知道她火爆脾气又要来了,自己成出气筒了,也不招呼一声拔脚就出去了,到了门口喊了声琼萝你出来下。

琼萝不明所以跟着宋广瑞走了出去,宋广瑞瞧了瞧陈氏的房门又朝前走了几步直走到一颗梅树下止了步看着小女儿的脸问道:“上次你说城外的那座山有人买,是谁要买?你听说没?”

琼萝没想到她爹是要问她这个,心跳猛的加快,忙道:“听说是汴京那边的人,我听陈安说的,舅舅在汴京那边有生意往来,想来消息是不会错的,爹爹若要买要趁早,那山秋天上庙里请香的时候我也看了,安静的很,养鸽子再合适不过了。

宋广瑞的心思活动起来,又看了一眼陈氏的房门对着小女儿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去劝劝你娘吧,成日里哪来那么多气,真是的闹的慌。”

琼萝乖乖应了声转身就走,天气寒冷呼出的热气白呼呼的,琼萝走了几步很快的小跑起来,她心底欢喜的不得了,不管是谁买下那座荒山,只要是宋家的人就行,赚钱要趁早,跑了一会身子发热渐渐停下脚步,石径旁几丛修竹叶子被冻的几乎掉光,修长笔直的竹身直直立在石径边,琼萝在竹子边停下,慢慢盘算起自重生起她所做之事,又有哪些是做成了的。

扶桑田这个冬天是保住了,刘婶子没有进城来问陈氏要不要砍了桑树,城外那片的地皮也买下了,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那个山头爹动了买下的念头,依着她对宋广瑞的了解,用不了多久宋广瑞就会偷偷买下来,连跟陈氏商量都不商量。

朝着天空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转头却见琼芝笑吟吟穿了一件紫貂皮的浅靛色的锦纹夹衣站在石径顶头朝她瞧来。

琼萝愣了下,刚想装着没看见转身要走,琼然却走了过来,亲热的挽起琼萝的一条胳膊,四周看看故作神秘道:“你可知道今年乡试都有谁中了?”

琼萝想也不要想,前世的时候莫邵阳中了,大表哥二表哥都中了,还有其余几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学子,狄越没中。

这一世莫邵阳腿断了没能参加所以没中,其余的人么,还是老样子,看着琼芝兴致勃勃的兴奋样,琼萝心底冷笑,不知道又看上哪一个了,这会来巴结她琼萝了,便装作不知道的茫然样摇头反问:“我最近都没出门,二姐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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