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此次回山和上一次差不多,威风是威风了,但同时也带来不少烦人的事情,回来到现在才不过一天而已,一个接一个的前来拜见,当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浮躁和心烦。
心里是这么想的不假,但还是要见的,安林这个小师叔、水月洞天最大的人也不是白当的。见三代弟子总比见掌门长老好的多,相比之下,还是少了几句客套话的。
“拜见小师叔祖!”
众人落下云头,低首行走在擎天峰来到安林身前,那几个严师兄等三代弟子都不说话,而同围居首前方的二代弟子一起跪下见礼。三代弟子名分上是二代弟子的徒弟,但二代弟子也未曾教过他们什么,三代弟子大都出去历练,少有在门内修炼,说好听点也就是内门和外门弟子的区别,是一个大门宗的新一代人。
“都起来吧。”
一开始的时候,被人尊敬,被人见了恭维,见了就拜的小师叔,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意气风发,初得甜头的安林自也是感觉风光的不得了,但时日长久,整天让人拜的,连吃饭时间都没了,难免会让人心烦意乱。
严师兄等人并没有起身,也都不敢抬头,但观几人的形态之间,看的出都很是疲惫不堪,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又似已经受了伤。这时,居首的几个弟子依次站起,站在最前面之人整了整衣袖,对着安林正色道:“师叔祖法驾昨日归回,当日弟子张东的这几个不削子弟,有眼无珠,未能识得祖上法座,间中,喧哗闹事,出言不逊、不敬师长、更有出手,因此还牵连诸多门内不知情由弟子险险坏了大事,罪不可赦。”
说着,张东回头望了一眼严师兄等人,又转过头之后,他的声音同时似是变得有些苍凉:“不敬师长、滋扰生事等几条罪名,他们已经去刑堂领完体罚,今日特来尊听小师叔祖法训。”
稍有停顿,一转身,张东声音忽然转利拔高,呵斥几人道:“你们还快像小师叔祖谢罪!”
安林皱了皱眉,看得出几人来之前在刑堂挨了一顿狠揍。严师兄年龄最大,首当其出,一拜到地,而其他人则是有气无力跟着跪拜,同时大声道:“弟子不削,请祖上责罚!”
“你们都起来吧,不用跪着说话。”安林淡淡道。
“谢祖上。”严师兄等人起身。
安林的目光在几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转开,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已然受到应有的责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来找我。”
几人听的迷糊,显然是没弄明白眼前的这位祖上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见安林微微一笑,同时目光又重新回到几人身上,神色不动道:“你们几人守山门责任很大,可谓是重心之重,昨日强留与我也是你们尽心尽责、理所应当,我不怪你们,好了,都回去吧,今次就此了事,日后好生守山门便好,莫要让外面图谋不轨的人进了山门才好。”
不用受罚,众人都呆住了,愣愣都说不出话来。安林苦笑道:“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张东迟疑了一会,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没、没有哪里不对。”
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望着安林忍不住又追问一句:“小师叔祖当真不罚了?”
安林微笑道:“若是你们执意想要受罚,倒也无妨。”
这回听明白了,众人眼神放光,张东欣喜,赶忙拜谢道:“不想受罚,小师叔祖心肠慈悲,今日祖上法训,我等弟子铭感五内!”
说着,这家伙激动神情,难以压制,没有失态哭出来,倒也不枉多年修行,只听他继续激动道:“回去后我便好生教导这几个不削弟子,定让他们牢记心中,尽心尽责、责无旁贷,尊听今次祖上法训,好生守住山门。”
安林摇了摇手:“呵呵,好了,都去吧!”
众人转身离去,而严师兄既是当日之首,自是感激不尽,对着安林又多说了一句:“多谢祖上宅心仁厚,免去责罚,弟子拜退!”
安林神色一动,忙道:“哦,你等等。”
严师兄一愣,莫不是多嘴一句坏了事,他身子一颤,拱手行礼:“是,祖上可有交代。”
不远处,离去的张东等人似是感觉不对,都回头看了过来。安林对着他们一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是。”张东赶忙拜退。
安林微笑望了他一会:“你叫什么名字?”
“三代弟子,严河。”
“严河。”
“是。”
安林笑着点点头:“昨日还要多谢你能三番劝阻没有直接出手,若是你带着人直接撵我走的话,我可能一时也回不来。”
严河心里戈登一声,吓得不轻,忙道:“弟子有眼无珠,弟子罪大恶极……”
本来就没打算惩罚几人,安林一摆手严河收声,辩解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严河抬头望了望安林,不罚,又为何留下他,严河迷糊。安林笑着继续道:“你为人心善,昨日事出突然,若是换了我,我也未必有你那么好心劝人离开。”
“是,谢祖上教诲,弟子铭记。”
“你这人我很喜欢,我且想让你追随与我同去丘山数日,你可愿意?”
安林说的轻松。而严河吓坏了,也是他想错了,怪也怪当年安林的一句‘这孩子我喜欢,需加历练’实在太吓人,严河低着头,声音满带苦涩:“弟子,弟子鲁钝薄才,胸无大志…,朽木,朽木一根,根骨奇差。”
越说越是感到离谱,严河险险就再度拜倒在地,求安林给与责罚,但他还是定住心神道:“弟子难成大器…祖上,祖上厚恩,恐怕弟子,弟子会给祖上丢脸,我……”
安林不耐烦地截住了他的话:“看你吓的,我并非是要处罚与你,你放心,与同一道弟子去数日便回,并非是你一人,当然,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与你。”
严河听明白了,忙赔笑道:“原来是这样,是,弟子谨遵祖上法训,愿同往丘山。”
安林望着他道:“你为人心细,凡事忧心即可!”
说罢,又一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吧,日后出行,我自会让人前去叫你。”
“是,”严河退去。
安林叹息一声,转身步入大殿,尾随其后的瘸子,似是有些不明为什么让严河追随,望了一眼飞远的严河,又转头对着安林道:“主公,你为什么让他随同一道前去丘山,此人修为不济,若是不小心的话,他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安林摇摇头:“人品和修为是两码子事,这严河责任心重,自也有过人之处,他修为虽低,但若说起细心和责任心,相比之下,他倒是比起孙庆等人强的多。”
他面色变了变,继而又道:“此去丘山找楚九涯,凶险难测,我们之间必然要有一个随时能保持清醒的人,若是不然,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严河修为虽是不济,但抡起人品,倒是个很好的人选。”
也不知这瘸子听没听明白,反正就是惊呼一声:“哦,原来如此,主公雄才大略,果然想的周到。”
“放屁,我心里还没底呐。”安林笑骂。
瘸子咧嘴笑了。
“相公,该吃饭了。”这时,林蔓柔走来。
安林点头,跟着林蔓柔一起步入后园。
…………
在临走之前,安林手头上还有几件事情要处理,眼下也不耽搁,安排好虾八和瘸子等人,林蔓柔则是一起前往,而小五则是留在擎天峰有夏岚照看。王秋儿、王燕儿两姐妹傍晚的时候,也都姗姗来迟,前来拜见小师叔祖。
安林不愿在多说废话,日后还要几人好生照顾小五便可,接下来,少年便御剑直达万罗涯相见掌教。
说明事态后,景真人略有思索,此去危险重重,而此间事情,还非安林去不可,景真人自是不愿,但也没什么办法,他倒是有心前往,护送小师叔,但奈何他贵为一派之长自是不好一道前去。
水月洞天少了小师叔没什么,但若是少了掌教,那就乱套了,一派之长自是不可轻易离开门。当然,景真人的好意,安林心领,都不是糊涂人,少年本是来告别一声,他突然失踪总是不好,须得告知,但也并不是来找他寻求帮助的。
只是景真人甚是担心安林此去危险,硬要让催长老和郑长老一道前行。安林还没来得急回绝,那边景真人已通知郑长老和催长老来到万罗涯上。
郑振长老修为高深,有他在必然能保得安林周全,而催长老乃女流之高人,心细如针,路上也好多有照应,可时时刻刻提醒安林。有这二人一路沿途保护,相比孙庆等人相随,相差岂止天壤之别。
郑长老的修为自是不用说,并不低于那什么水月洞天长老之首的霍开山,而催长老虽不及以上二人,但她今时今日的进境,倒也算登峰造极,行走天下足以自夸。
有这二人相随自是安全许多,其实安林就是怕的这一路上,免不了客客套套的话。景真人的一片好意,安林自是不能再矫情,再矫情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少年先谢过景真人,而郑长老和催长老闻言后,也都欣然答应前行。
如今少年连破四境圆满,实在很让人敬服,日后成就必能超过朴问寒也是未知,非但是诸长老,就连那老是看安林不顺眼的霍开山也对安林有了几分敬佩之心。
其实少了这二位长老,安林也不会怎么样,他们那里知道,朴问寒一直都在少年身边,只是多了这二位修为炉火纯青的长老相助,救出大儿子林楚赫,算是又多了几份胜算。
几人在万罗涯大殿又闲聊了一会,郑长老和催长老逐一退去后,景真人又多般嘱咐了安林一二,并将当日安林交给他的一粒天元精火,奉还了回来。
其实安林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但景真人处处为他着想,少年也不好推辞,收好天元精火便就告别掌教,回到擎天峰上。
夏岚与小五在剑舞坪上玩耍,见安林归来,立刻相迎。
林蔓柔也走了过来……
安林望了几人一会,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步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