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镜清道人能慨然的把他这个要求答允下,那就可借着重行比赛的这一个机会,一雪他第一次所受的那一种耻辱,而又可把已失去的面子拉了回来了。在这里,镜清道人倒一点儿也不作刁,只笑着说道:“哈哈,你要求我再比赛一次,就再比赛一次也使得。只是照我想来,事情已是大定的了,就是再比赛上一百次,恐怕终也是这么的一个样子,你不见得就会胜了我罢。”
原来他也是胸有成竹,以为这一次的比赛,仍是归他得到胜利,绝不会让蓝辛石抢了去了。比及第二次的比赛,又是开始举行起来,镜清道人果然一些些的诡术也不使,但他也把所用的方法改变了一下。当刚从那树上一飞了起来,就见他的那头生物,具上有非常惊人的一种速度,超在那头天鹅的前面,不知已有多少路,并不像在第一次比赛中那么蠢蠢然的了。随后,那天鹅无论是怎样拼着命的追赶,终是一个望尘莫及,而且越是向前飞着,越是距离得远了。当前者已是飞到了擂台上,停在镜清道人的肩头,兀然不复动,后者还只有飞翔得半程路的光景,这未免相差得太远了。于是,一阵哗笑之声,不禁纷然杂作,又从一般旁观者中腾了起来,这一来,太使蓝辛石觉得没有面子了。然而,失败已成了铁铸的一个事实。失面子也是当然的事,一时间那里就能挽得起这面子来。于是,把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露着嗒焉若丧的样子,再不能像先前这般的趾高气扬了。
好容易,等到那头天鹅也是飞了回来,重在他的肩头停下,他不禁咬牙切齿,把那天鹅恨得什么似的,即把来抓在手中,十分用力的向着山峰的后面一抛道:“好东西,这一回你可把我坑死了。现在,且让你在那儿待上一会罢。”
这一抛下去,那头天鹅究竟是如何的一个结果,还是依旧还原为一个虱子,可没有人知道的了。这种种的情形,在无形中,无非更增长了镜清道人不少的骄气。便又十分得意的,向着蓝辛石说道:“如何?我不是说,就是再比赛上一百次,也终是这么一个样子的罢。如今,你大概不敢再向我要求重行比赛了。”
说后,又侧过脸去,向着停在他肩头的那个生物望上一眼,颇有一些嘉许他的意思。然后,又把他拿了起来,放在手中,一壁用指头拨弄着,一壁独语似的在说道:“哈哈,我如今方也把你看清楚了,果然是一个乌龟。山涧中竟会有上乌龟,乌龟居然会飞,又居然会飞得如此之快,这都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大概也是我和你有上一点缘法罢。好,我现在应该送你回去了。”
一壁说,一壁便伸手出去,把那乌龟向着台外轻轻的一送,只闻得远远的起了啯咚的一声响,看来这乌龟已是回到了山涧之中了。
这时候,可又恼动了一个人,那就是蓝辛石的四师弟周季容。他也躲在山峰后瞧看着,一切的情形,都瞧在他的眼中。现在,可把他气愤得什么似的,突然的跳了出来了,即伸出一个指头来,远远的向着镜清道人一指,大声骂道:“你这牛鼻子道人,休要如此的得意。你这一种的胜利,就真是接连着胜利上一百次,也是一点不足稀罕的。你要知道,我师兄的这头天鹅,并非真的什么天鹅,只是一个虱子,并是由你代他变化而成的,而你所弄来的那个乌龟,既能在山涧内生长着,少说些,大概也是数百年以上的一个灵物。把这二样东西放在一起,就是不必比赛得,胜负之局已是大定的了。想不到我师兄竟会是这般的糊涂,居然肯和你比赛,这不是上了你的一个大当么?现在,我们也不必再讲这些陈话,看刀罢。”
说时迟,那时快,周季容冷不防的即把手向外一伸,便有一把明晃晃、亮闪闪的飞刀掷了出去。他的眼力也真是好到不得了,两下虽是相隔得这么远的一段路,他把这飞刀一掷出,即直对着擂台上飞了去,而且不偏不倚的,正直拟着镜清道人的咽喉间。然而,镜清道人真也不失为一位行家,他见周季容在说着话,说着话的当儿,突然的把手向外一伸,便知不好,定有什么暗器一类的东西掷了来了,早已暗暗有上了一个准备。所以,当那飞刀一到他的面前,他就漫不经意的伸出手去,只用两个指头这么的一撮,便把飞刀撮在指间了,随又很随意的,向着自己的衣袖中一掷。一壁笑道:“原来是这样不值一笑的一件东西,就是真给你打中在什么地方,恐怕也不见得就会废了性命罢。”
谁知,周季容却不来理会他,又毫不住手的,像打水镖一般,连一接二的把那飞刀掷了来。镜清道人却仍现着从容不迫的样子,接到了一把刀,就把那一把刀向着他自己的衣袖中掷了去,好像这是他的一个乾坤宝袋,广博到不知怎样的一个程度,有多少就可以藏得下多少来似的。并且,这些刀一掷到了他的袖中去,又好像都是一把把的直插在那里,所以尽可把心放下,不怕会刺伤了他身体上的那一个部分。约摸的已接到有十多把了,却见周季容倒也住了手,不再有飞刀掷了来。
镜清道人不禁又很为得意的一笑道:“哈哈!你已是掷够了么?完了么?”
他一说到这里,倏的又把笑容敛去,脸儿紧紧的一板道:“咳,你是一个什么东西,刚从你的师傅那里学得了十八把飞刀,技艺一点儿也不纯熟,就想在我的面前撒野起来么?咳,我现在可不能饶了你。但也不为已甚,就把你自己的刀,奉敬还你自己罢。并借此可以教导教导你,这飞刀究竟是如何一个掷法的。”
这时候,周季容最末了掷来的那一把刀,还执在镜清道人的手中,并没有向袖中掷了去,他一把这话说完,手即向着外边一挥,那把刀便如寒星一点的,直对着周季容的颈际射了去。在一个闪避不及间,只闻得周季容很吃惊的喊上了一声:“啊呀!”
那刀已是正正的直插在他的喉间,鲜血便如泉水一般的,向四下飞溅了去,跟着,一个身子也向着后边倒了下去,显见得已是不中用的了。于是,把一般旁观者,都惊骇得什么似的,竟有失声惨叫了起来的。而在那一方面,镜清道人又是如何的一种得意,也就可想而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