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想到这个问题时,不免又脱口而出的问道:“那么,镜清道人可在不在这阵中?莫非就由他亲自守卫着这座亭子?”
马天池道:“这当然是他的一种专职。不过,说他一天到晚都在这阵中,那决计也是不会的。”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已是走到了邛来山下。只见马天池两手齐举,向着甘联珠不住的摇着,意思是向着他说:“现在已是走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以内,此后不可再开口,免得给他们听了去罢。”
哭道人在旁门左道的一方面,有上一种不可思议的能为,甘联珠早听人家给他说起过。如今,再加上一个镜清道人,也是邪教的魁首,和他狼狈为奸着,不言而喻的,当然更把他的这种能为扩大了起来,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种种的神通,或者在他们竟是不值一笑的了。因此,他得到这个警告后,也就吓得一句口都不敢开。不一会,他们已到了山上,马天池便悄悄的引着甘联珠来到洞后,一到了西面的那个角上,即把脚步停了下来。甘联珠知道已是到了刚才所说过的那个地点,只要从这里走入洞去,那落魂阵便近在咫尺的了。可是,就这星月之光望了去,见这个石洞竟是实笃笃的,不有一些些的裂隙露在外面,又从那里可以走进洞去呢?正想要向着马天池偷偷的问上一声,却见马天池在做上一个手势之下,又悄悄的把小小的一个纸片递了过来,正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写好了这一个纸片的。随又见他诡秘得同鬼魅一般的,向附近的一个山谷中没了去,转眼间即失其踪迹。甘联珠瞧到这般的一个情状,倒不禁暗自好笑道:“这姓马的也真是有趣,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指手画脚的说着,那是何等的起劲,现在一到了这个山上,又胆小到了这般的样子,倒教人猜料不出他是一个什么人呢?”
一壁也就着尾月光之下,把他递过来的那一个小小的纸片望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道:就现所立处,伸一掌过顶,试于石洞间扪按之,当可得其机括之所在,而暗藏之一石门,即可随手而辟。入后,再伸掌过顶,于洞上一按,此石门即又密阖如前矣。出洞时,亦可依此办理。
又由入洞处,行至阵前,尚有一程路,前进时,须踏准左三右四之步数,至一弯,循之左向而转,则又变为左二右三,于是乃至阵前矣。
甘联珠看完以后,便把这纸片向着衣囊中一塞,又暗自想道:“照如此看来这二个妖道的本领,虽说是怎样的大,怎样的大,却也只是具有顺风耳的神通,对于千里眼的一种工夫,还不见得如何的高明,所以那姓马的上山以后,虽不敢再说什么话,却还敢写了这纸片递给我呢。”
其实,他尚不知道,这二个妖道可真是了得,他们对于千里眼的神通,和顺风耳的神通,却是一般的来得高明的,只为了那姓马的也有一道神符佩在身边,便把他们的这二种神通阻隔着,发生不出什么效力来。而姓马的所以上得山来不再开口,也只是慎重将事,唯恐有失的一种意思罢了。一壁甘联珠也就按照着纸片上所写的那些话,依着次序一步步的做了下去。果然,事情很是顺手,一会儿,已是把这石门打开,接着,又把这石门重行阖上。然后,按着左三右四的步伐走了去,拐上了一个弯后,又把他的步伐变换为左二右三。最后,已是一无阻碍的,到得一个阵前,这当然就是那落魂阵了。
甘联珠到了这个时候,不免把全副精神都打了起来,忙先立在阵外略远处,把全阵的形势仔细一打量时,只见这阵的外形,是作八角式的,而在每个角上,都开了一个门,大概就是马天池所说的那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八个门了。阵门和这连着的墙垣,都是十分的高峻,所以在阵外立着,却瞧不见阵内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只觉得有一种森森然的气象。甘联珠看了一会,既然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想走入阵去。可是,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个困难了,因为,按照马天池所说,只有生、景、开三个门可走。其余的五个门,走了进去,非死即伤,危险万分,那是万万不可轻入的。但当他向着在他面前那个门的上面一望时,也只是这么很高峻的一个门罢了,却没有什么字样标出,那么,他怎又能知道这是生门?这是死门?倘然贸贸的走了进去,竟是遇到了那不可走的五个门,不是就要遭到非常的危险么?于是,他不免呆了起来。心中只是不住的在忖想着,究竟是冒这个险的好?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然而,甘联珠毕竟不失为一个聪明人物,在一个转念间,又给他想了过来道:“我瞧这马天池,虽时常有点兴奋过了度的神气,可并不是怎样鲁莽的人物,在他的和我一番谈话中,并在这纸片的上面,把这落魂阵的内容,都是叙述得何等的详细,连小小的一些过门儿都不肯漏了去的,那么,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门,何处又是什么门,那更是如何重大的一桩事情,他怎么反会忘记了告诉我呢?哦,我明白了。定是我顺着那边走了来,现在我第一眼所瞧到的这个门,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门,必为生,景、开三门之一,他是知道这个情形的,所以不必再和我细讲得了。”
甘联珠这么的一想时,也就把新起的这一种心事放下,同时,又得到了十分有力的一个反证,那便是,那纸片上的末一句,又是这么的写着道:“于是,乃至阵前矣。”
此下并不再有什么话。这不明明是关照他,就从这个门中走了进去么?当下,甘联珠即也坦然的走入了那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