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正在这惊喘甫定的当儿,又有一件东西,来势很是凶猛的,向他劈面打了来,定睛一看,不是余八叔手中的那只草鞋,又是什么呢?他起初对于余八叔的那只草鞋,原只看做无足轻重的一件东西,现在却已两次被挫,领教过他的本领了。暗想:我刚才仗着两柄夭矫无比的飞剑,还是弄他不过,被他打败下来。如今飞剑已打落在地了,只剩着赤手空拳,那里抵敌得来呢。罢,罢,罢,光棍不吃眼前亏,不如赶快逃走了罢。至于报仇的事,不妨随后再谈呢。他一壁这们的想,一壁早已搭转身子,向外便跑。这一跑,倒又使旁观的人哗笑起来,并不约而同的说道:“山东人好不丢脸,怎么就跑了呢?还敢说我们湖南人没种么?”
赵五这时逃命要紧,对于这种冷嘲热骂,也不暇去管得。只是这只草鞋好像有眼似的,依旧紧紧的跟随在后,不肯放松一点,眼见得就要赶上他了。而且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偶向肩后一看,余八叔不知在何时立了起来,已不瘫坐在床上了,也像要立刻赶了来。在这情急万分的当儿,陡的一个念头,倒又冲上了他的脑际,暗道:这赛半仙真和神仙差不多,预知我此行定要失败的。现在不是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么?不管他究竟灵验不灵验,不如取出他给我的那只铁匣来挡一挡,终比束手待毙好一点呢。他想到这里,早把那只小小的铁匣,从身边取出。也不暇回过身来了,就将那铁匣在肩后晃动了几下。
说也奇怪:他只晃了这几晃,立刻即听得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裂似的。跟着便有一道青光,在火星飞溅中直穿而出,径向那草鞋打去。这时那草鞋便立刻现着屈服的样子了,忙向后面退缩,青光却紧紧追随不释。不一会,早已追到了余八叔所立的地方,草鞋像已无地可避,要找一个地洞钻下去的,即听得嗒的一声,掉在地上。那青光骤然失了目的物,便向余八叔头上直扑。一时间,头发着火,竟蓬蓬然烧起来了。这一下,可把旁观的人一齐骇个半死,又不由自主的惊叫起来。但在这惊叫声中,可又变了一个局面了。只见一柄大扇子,陡的又从外面飞了进来,不消在上面扇得三扇,早已烟消火灭,不但是余八叔的头发上停止了燃烧,连这青光都不知去向了。众人正在惊诧之间,忽听得外面又起了一片笑声。忙争着走去瞧看时,却不知从那里走来了一位老和尚,脸上满笼着慈祥之气,一见就知是极有道行的。正望着那呆若木鸡的赵五,笑眯眯的说道:“赵居士,你立志定要报仇,十年有如一日,这是很可使人起敬的。不过遇见了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还不生上一点矜怜的心思,改变一下自己的宗旨,这未免太残忍一些了。至于那只铁匣,并不关你的事,我也不来怪你。只是我如果迟来一步,我的徒弟可就要送在你的手中了。”
赵五听了,依旧木木然立着,没有什么回答。老和尚便又笑着说道:“但有一件事,倒也要感谢你的。我的徒弟被你这们一逼,在运气的时候,无意中把他从前所运岔的一口气复了过来。三年未愈的瘫痪病,竟从此霍然了。这不是很可喜的一件事情么?”
赵五至是,才瞪着两眼,问上一句道:“如此说来,你莫非是无住和尚么?”
欲知老和尚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