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凤来楼。
马老四宴请王虎和唐伯基二人,满桌子好酒好菜,让唐伯基和王虎大是满意。
马老四这人不亏是老江湖,对于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清楚的很,开席就连饮三杯,直言赔罪。
唐伯基也是满不在乎,场面话那是一套接着一套,说是咱俩不打不相识,是那张豹的过错,关他何事。
马老四一听之下也就会意,心知对方想要将此事揭过,也就不再提起。整个酒宴中交杯换盏,那是热闹的很,三人亲热的好像兄弟一般。最后,唐伯基也热情的称呼起马老四为马哥,对方也称其为老弟,这件难堪之事也就算是过去了。但崔国仁那边的关系,马老四还识的清,必须还要再跑一趟。
“马哥,那个裴冉朋现在如何?好像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吧?”唐伯基有意无意的问起裴冉然弟弟的事,只因其中房子的事情未能得到解决,还有她心中的挂念,那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如果将来自己与冉然姐相合,那赌鬼也算是他小舅子,无论怎样都要问个明白。
马老四眼珠子一转,笑道:“老弟啊,你不说做哥哥的都差点儿忘了,这份东西还请收回。咱俩之间都以兄弟相称,这档子事儿早已过去,如今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话音落下,就掏出一份房契和抵押文书递给对方。唐伯基含笑接过道:“哎呀,老哥哥这话就严重了,这欠账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哪能叫你破费,这样不好。回头我就派人将银两送到府上,不然别人会笑话小弟我不会做人的。”
话虽如此,但他一摸之下,包裹中还有飞钱凭信,心中也是了然,但场面话必须要说。
马老四佯装微怒道:“老弟,你这话可就是扇哥哥的脸了。既然这档子事儿都已揭过,那就是昨日黄花,不值一晒。如今以咱俩的交情,还在乎这些黄白之物吗?我是瞧今日相识了个好兄弟,实在找不着何物做见面礼,只能将此物做个顺水人情交还于老弟之手,还望笑纳。”
“哎呀,马哥言重了,既然如此,那小弟也却之不恭,只能愧领。”唐伯基接着问道:“马哥,现在裴冉然与小弟私交甚好,便想代她询问下裴冉朋的事情,如方便的话还请相告。当然,小弟没别的意思,还望马哥不要多心。”
马老四眉头微皱,道:“老弟,不是做哥哥的不说,那是着实不知啊。”
唐伯基闻言微讶,道:“哦!此话怎讲?”
“哎……”马老四微叹道:“说来惭愧,老哥做这一行当也有十数年之久,但像裴冉朋这种人,还真是头一回碰见。嗜赌如命,有法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在赌坊里泡着,那人都和鬼似的,没半点血色。你说说,就这号人,咱见到都心寒,就别说家人了。”
唐伯基点了点头,烂赌鬼么,都差不多,不过像这种极品赌鬼还是头一回见着。也就细细聆听,看看此人结局如何。
马老四回忆道:“我记得那是大前天左右吧,这小子将手中的银两全都输光后,还要借钱再赌。赵四前来询问,我便严词拒绝了他,怎知他不依不饶的硬是要再借,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将他请出赌坊大门,下令不许再放这家伙进入。打这之后,便再无音讯,也也没在街道上碰见他。依我看来,他或许离开了凤栖县也说不准。”
唐伯基眼睛一眯,便知这厮的话中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定是将其一顿暴打,丢出赌坊大门,令其自生自灭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也不去再管这些鸟事,自己都忙不过来,那还有空理会这等人渣。想到这儿,也就笑道:“如此便好,咱们就不再谈论这些。”
一顿宴席吃的是宾主尽欢,马老四也将事情办妥,笑容满脸的离去。王虎随唐伯基来到府中正堂,他本想与马老四一块离开,但见对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之下便随留了下来。
唐宝奉上香茗,唐伯基端起茶盏,缓缓开声道:“虎哥,刘大通那件案子现在如何?”
王虎闻言一楞,那件案子不是都当堂画押认罪了,连供状都有了,这是死案无法翻供的,为何还要询问?“太爷已派人将案件上报刺使大人,只需走完常例便可明正典型,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弟听说他的儿子刘子民,居然也是个欺男霸女货色,那天被虎哥收拾一通,如今在牢里还算老实吧?”
王虎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这刚问完刘大通的事儿,又谈起刘子民,这是要干什么?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答道:“那小子是熊包一个,几通鞭子下去,就连偷瞧过他爹小妾洗澡的事情都如此招供,老底全都抖露干净。包括调戏妇人与那些狗屁倒灶的浑事,都交待的一清二楚。依大周律,太爷当堂便判了个三年牢狱之刑。怎么,老弟与他有过结?如此,那弟兄们定然好好招待他一番,包你心里舒坦便是。”
唐伯基闻言一笑,摇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他都这般模样,也不好再提。但我听说这牢里前些日子抓了个江洋大盗,那手头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大案,不知是真是假?”
王虎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真,这厮甚是强横,我等十人去围捕于他,楞是给他伤了三四人。最后,哥哥瞧的不对劲,便提棍上前,几棒下去,他便老老实实躺在那儿不动荡。”说到这儿,眼珠子一转,道:“老弟,你问这话有何用意,还请直言相告,那江洋大盗莫非与你有旧?那可是上头点名要他人头的事儿,这可不太好办啊?”
唐伯基差点没把一口茶从鼻子里喷出,摇头放下茶盏,苦笑道:“虎哥说笑了,小弟待在这凤栖县里,未曾出门半步,如何能够结识这等悍匪强贼,只不过这牢里的伙食不太好,如果说让他从今日起顿顿大鱼大肉,那他是不是该乐的找不着北了?”
王虎真傻了,听他的意思又不认识那江洋大盗,为何又要大鱼大肉像伺候祖宗一样供起来,这是唱的哪出戏?难不成……
“老弟,有话你就直说,哥哥的脑瓜子不太灵光,否则也不会从军数年,大小恶战数十场,才混到个宣节校尉。一是性子太直,二是脑瓜子不灵光,理不清那些门门道道。如果你有什么吩咐还请直言相告,办的成兄弟没有二话,就算办不成,做哥哥的也想方设法给你办好。”
唐伯基道:“虎哥,瞧您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牢房里近日人满为患,那个刘子民又平日间又偷奸耍滑,大伙儿瞧的恁地不耐,就将他与江洋大盗关在一块儿。谁知半夜之中,那江洋大盗与刘子民两人犟嘴,互相殴斗,刘子民不敌对方,落的个惨死当场。你说,这样的结局如何?”
王虎乍一听下,头皮都有点发麻,大感眼前的青年心狠手辣,不留后患。将刘大通搞的家破人亡还不算完,还要将他儿子都至于死地,这两家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那刘大通和刘子民两父子也忒不是东西,要自己看来也是杀了干净。
“此法甚妙,一来可以堵住旁人之口,二来死无对证,兄弟放心,今日我就亲自去将此事办妥。”王虎话音刚落,就急急忙忙想去将事情安排下去。
唐伯基赶忙拉住他,将他按在椅中不让他离开,佯怒道:“怎地,虎哥认为小弟就如此不知趣?与虎哥相交一番就为了这事儿?”
这时,他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王虎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算是小弟给虎哥的见面礼。小弟也懂虎哥在衙门里当差,我大舅双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平日间油水甚少,这年头开销又大,只出不进也不个事儿。钱虽不多,还望虎哥笑纳。”
王虎差点没被吓着,这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自己月奉也不是过二两三钱,这得干多久。“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老弟……”
“虎哥,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唐伯基正色道:“小弟与兄长一见如故,生平也十分敬重血性男儿,听闻虎哥的事迹也大为不愤。然身小力薄,不能够让虎哥重返边疆,心中实在有愧。再者,您也是刚来凤栖县不过数月,手底下的弟兄虽被虎哥的霸气所震,口上不说,但心中难免不服。平日间的酒宴相聚的交流事必不可少。拿着这些银两,散去一些,再请上两顿,如此一来,背后大家伙都会暗赞您虎哥为人仗义,不知我说的对否?”
王虎闻言脸上一臊,还真是说中他心中的事情,大家虽同做一条船,表面上毕恭毕敬,私底下却是暗暗议论,本想大方一场,但这囊中羞涩,实在不堪装阔显摆,如果真让他请上两桌,当月就别想过活了。
唐伯基见他神色一黯,直言道:“再者说,这些钱也是刘家父子遗留下来的东西。咱们花着也不心疼,小弟也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虎哥就不要多想,再说下去,小弟可真要生气了!”
王虎咬了咬牙,抱拳道:“老弟的情义,王某铭记于心,日后但凡有事,绝无二话。今日叨唠已长,不便久留,刘子民的事情,我定会办妥,一有消息就会知会老弟,告辞!”
“小弟送你。”唐伯基与王虎两人勾肩搭背,边说边笑走出堂外。